狗跳。
武姜很清楚,这几年寤生之所以不理会上蹿下跳的段,并不是因为她这个娘,而是如今郑国外敌环伺,又与卫国交兵,所以一时间不愿制裁段。
一但外患平息,段又恰好天怒人怨至极点,寤生绝不会手软。
武姜很想给段求求情,她早已不奢望段能取代寤生,只是想着两个孩子能平平安安就好。
可寤生这几年不知怎么,似乎有意在躲着她,从不来看望。
年年佳节,她都要一个人对着桌子上她亲手精心准备的酒食枯坐到天明,每一个细微的脚步声都让她疲惫的眼睛放亮,以为是那个曾经最讨厌如今最期盼的儿子来了,当然,回应她的永远是失望。
武姜总算也体会到寤生小时候受的委屈,她难过、悲伤、懊悔,她一直想弥补,却无从开口。
思来想去,武姜决定亲自给好久不通信的段寄去一封信,劝他收敛,与兄长共抗外敌。
段儿好久没见了,想必收到自己母亲的这封劝解信会吃惊吧?那也没办法,母亲不希望你再争了,武姜想当然的写着信。
只是武姜给段通信这一幕,被黑衣女子看到,她暗自摇了摇头,心想太夫人还真是贼心不死,便匆匆向国君禀报去。
「母亲!你让兄长灌了迷魂汤了!」
一身戎装的段接到信,顿时气急败坏,他狠狠地把信拍在桌上,脸涨得发紫。
「去,给母亲发信!说我三天后亲自孤身去都城请罪,因怕兄长疑我不轨而不开都城门!请母亲到时段务必开门接应!」
段咬牙切齿的对手下吩咐道。
「是。」
手下恭敬地退出宽大的军帐,立即给武姜回信。
段接着扭头对将军们道:「三日后秘密起兵!记住,一
定要保密!」
两天后的夜晚,寤生宫殿。
「急事?什么急事?」
寤生妻子穿着薄纱睡衣,慵懒的躺在床榻上。
寤生则快速的穿着衣服,话也不说的跑出了殿外。
「可以确认,段已起兵!他起兵之前给太夫人送过信。」
黑衣女子跪伏在殿外柔声说道。
「哼。」
寤生见怪不怪的轻哼一声,眼神中闪烁着寒芒,语气也变得森凉:「也该是他们还账的时候了,一切照旧,不要打草惊蛇,通知祭仲大夫来。」
「是。」
黑衣女子淡淡的说道。
三日后,段率军杀到郐地(国都),发现城门紧闭,城上旗帜遮天,郑军严阵以待,便知道计划败露,他来不及多想仓皇逃回老窝京邑。
可此次他倾巢而出,京邑守备空虚,子封将军趁机攻夺城池,并宣告百姓段因叛变而被国君收回封地,受压迫百姓们无不欢呼雀跃。
气急败坏的段率军攻打京邑,但京邑百姓踊跃参与守城,不得人心的段损失惨重,又试图返回国都碰碰运气。
可他们半路遭到伏击,到国都脚下时,段只剩下几名亲信士兵。
似乎知道段会来,寤生站在城墙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段,「段,今日,你悔否?」
「何悔之有?你的一切,本来都应是我的!」
段一向在兄长面前嚣张惯了,丝毫没有害怕。
「唉……」
见段如此,寤生不再多说:「既然你执迷不悟,寡人亦无法,来人,驱逐出郑国国界!」
部属见状,纷纷劝寤生将其当场击杀,寤生却说:「如今的他,身家全无,空有一张铁嘴,就让他去国外,自生自灭吧。」
「君上,于情于法,段都该死!君上要永绝后患呐!」
「无论段如何禽兽,他都是寡人弟,寡人愿屈法恕段一死。」
最终,段的亲信悉数处死,段则在郑国大军的押解下被送去了共城,路上被喂了疯药,到了共城后,他每天疯疯癫癫的过活。
「寤生,你为什么要赶走段?为什么?」
武姜哭喊着跪倒在地,双手紧紧抱着寤生的腿。
空荡荡的大殿中,寤生一脸冷漠,眼睛里闪烁着寒星。
他低下头看着武姜梨花带雨的面吞,不禁有些心疼,但想到过去之事,恨意又使他无法原谅武姜。
「段有今日,都是因为你!」
「我?」
武姜怔忡片刻,呆呆地望着寤生。
「你的娇纵……」
寤生突然抓住武姜的肩膀,恶狠狠地说道:「将他惯成了贪婪愚蠢之辈!他觊觎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贪,他为了贪欲弑父烝母……是蠢!」
弑父烝母,听到这四个字武姜心头一震,「你……你都知道了?」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武姜哽咽道:「你说我娇惯段,我承认。可段,段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我一个妇人,能不疼爱自己的儿子……」
「那我是不是你的儿子?你又是怎么对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