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秘书曾经联系过高启盛,怀疑是他对外泄露秘密。高启盛很无辜,“我和我哥的生意都要仰仗您呢,怎么可能自断财路?”
他又委托李响去查,受网络技术所限,当然也查不出什么结果。
谣言仿佛滚雪球般越来越大,很快闹得满城风雨,连他们的家人出门买菜都能听见指指点点。
这时王秘书收到一份匿名快递,里面是杂志样刊。
这次的文章换了主题,由两情相悦改为市领导以权谋私仗势欺人,还附上两张极模糊的背影照片。能够让有心人认出,但尚不构成起诉条件,是王秘书最擅长的法律擦边球行为。
另外还有一封信,写明只要他在杂志定稿前自请辞职,正刊就会删掉文章和照片。
赵立冬的名誉已经受损,经不起雪上加霜,他们只能弃卒保帅。
一个月后,有人在出海的游船上见到王秘书。那是他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眼前。
网上开始流传新的帖子,猜测王秘书去向。有说他是到外地隐居,有说他是为爱殉情,有说他是受领导胁迫不得不离开,有说他是遭到暗杀。
每个帖子,势必要提及赵立冬。他的名誉终究是保不住了。
失去王秘书的赵立冬,如同权势的人彘,再重新培养一个完全信任的耳目和爪牙,又要花费几年时间。
政治局势瞬息万变,赵立冬依旧坐在副市长的位置,却已出现大厦将倾之态。
李响不明白,为什么明确的证据不能定罪,莫须有的谣言却能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力。
高启盛笑他和谭思言学古代文臣死谏,还不懂文臣最看重名声。从古至今皆是如此,毁了名声,撕了那层道貌岸然的画皮,比杀了他们更难受。
而且谣言仅仅是导火索。真正的炸药,是内部竞争对手的趁火打劫落井下石。
李响问他:“你真的不知道王秘书的下落吗?”
“不知道。”
李响只问了这么一次。
并非完全信任他,而是李响太了解,高启盛和高启强都一样,没有证据的事,他们概不知情。
高启盛未对赵立冬下死手,也不是放过他,只是在等他哥的合作对象上位。
他意识到政权的重要性,既然这样,就不能局限在现有人员中挑选,最好的办法是从基础培养。
高启盛着手成立公务员培训机构,并让他哥以个人名义而非公司名义出资,修建希望小学,在省内重点中学和高校设立助学金和奖学金。
王秘书辞职后,茶楼和地下停车场的通道,成为李响的专属。
电梯的失重感总会让李响很恍惚,好像他在重复王秘书的老路,好像他当真成为王秘书的同类。
他不想这样,但又舍不得放弃高启盛,只好每次都拿“谭思言还在高启盛手里”宽慰自己。
高启盛却很得意,兴致勃勃对他说:“我们是不是很像偷情?”
李响多次提出想见谭思言。等到赵立冬无力回天,一切尘埃落定,高启盛终于同意。
谭思言在精神病院。
据医生说,他患上严重的神经衰弱,产生睡眠障碍,伴有胡言乱语等症状。
谭思言告诉李响,高启盛把他关起来那些天,他没有睡过一个完整的觉。每天晚上,间隔半小时叫醒,给他听新闻,给他读法律条款,让他背政府官员和京海企业家名单,再随机安上各种罪名,逼谭思言重复几遍,才放他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