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的笑容。她一回头,朝拉克丝比了个胜利的手势,食指和中指翘得笔直,像是在庆祝自己完成了什么大事。
那笑容极不协调,拉克丝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那人少了一颗门牙,眼神里却透着兴奋——甚至是狂热,但比那笑容更令她在意的,是对方手腕上的空空如也——禁魔石手环已经被解下了。
守卫扣住了拉克丝的手臂,没有任何解释,拉克丝没作反抗,心脏却开始剧烈跳动。那扇铁门尚未打开,可她直觉里面等待她的东西,与“审判”或“拷问”都不一样——就在那个多毛女囚的背影彻底消失之际,面前的那扇铁门里猛地传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像是有人用整个身子砸上了门板。声音闷哑,被厚重门板和墙体吞得只剩下余震,像从很深的水底传来。
拉克丝身子一僵,尚未反应过来,第二下又紧跟着砸了上来——这次更重,紧接着是急促的拍击、咒骂与尖叫,夹杂着不成句的嘶吼,像是好几个人同时喊着疯话,被门和墙折叠过一遍,传进她耳朵时,已经变得像是幻觉。
走廊尽头的两边又各走来了几个矮小些的守卫,制服雪白,只露出双眼,沉默着没有互相对话,像是早已见惯这番动静,他们还没抵达门口,门内的拍击声却骤然加剧,连成一片,如同注入过量煤油的失控机器,炸响不止,连回音都粘成一块。
——然后一切忽然静止,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
三名守卫在门前交换了一个极短的眼神,其中一人凑上观察孔,只瞥了一眼,就退了回来,向同伴们耸了耸肩,解下腰边的钥匙串。
铁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一股铁锈味立刻扑了出来,不重,却带着温度,像刚从伤口中抽出的利刃。门后阴暗一片,拉克丝无法立刻看清里面的状况,只见另两名白衣守卫迈了进去,再退出来时,一个软塌的身躯正挂在他们之间。
那人头垂着,一头凌乱的红发半盖住脸,裸露在外的手指青紫发黑,指甲全裂。她的脚踝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痕,血液很快开始凝结,但仍沿着地砖的缝隙缓缓渗出。
而那囚衣的背面绣着清晰的编号:C58。
拉克丝喉咙一紧,像是被谁当头按进冰水缸,她没有尖叫,而是本能地再次后退一步,踢进地砖的凹槽。心脏猛烈收缩,乱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去——是她。那个吐了她一口唾沫的人。那个两天前还咧嘴笑着、靠在墙角,嘴里含着块破布当烟抽的人。她还记得她嘴角那块灰,和她走路时故意用布鞋在地上跺出的啪啪声。
她死了?不,不止——那模样,更像是熬不过去,死得连痛苦都没来得及完整展开。
不远处有人拖来一桶水,一只戴着胶质手套的手从角落伸出,拖布哧啦一声落地,在血迹上横擦过去。几道原本刺眼的暗红瞬间被消毒水的气味冲淡,灰白的地砖再度恢复整洁。
她的手臂被粗暴地拉起,拉克丝回过头,方才押解她的一个守卫正握着钥匙,一点点转动她手腕上的禁魔石锁扣——“咔哒”一声,手环松脱,缓缓滑落,在她手腕上转了一圈,像是完成了一场解封的仪式。那瞬间拉克丝几乎不敢动弹,有什么熟悉又遥远的东西从骨缝深处悄然升起,像冰层下缓缓化开的泉水,在血管里荡漾。她怔怔地盯着自己的手腕,那里印痕发紫,磨破的伤口结着薄痂,中心一圈皮肉被压迫得潮湿泛白,还没来得及愈合,便骤然暴露在空气中。
“进去。”灰衣守卫按了她一把。
她踉跄着被推进那扇门,铁门“砰”地一声合上,里头的光线与先前的禁闭室一模一样,从头顶那只镶嵌在墙里的照明器倾泻下来,直直落在对面铁门的内壁上。那一面雪白之中,赫然贴着十几个沾血的手印——
是新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