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大出血

崔榕娇第一次初潮是十三岁，读初一，在语文课上，人生中第一次月经猝不及防来到。

校服裤子面料是最劣质的化纤，贴身是校裤自带的一层网格，号称是透气，其实夏天能闷到屁股长疹子，血量透过内裤沾染在裤子上，湿答答，黏糊糊，好在校裤颜色是藏青色，经血的红染上去不易发现。

崔榕娇穿着那条血裤子坚持到了放学，不敢上厕所，不敢离开座位，埋下身弯腰去捡落在地上的橡皮擦，还能闻见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那天崔榕娇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起身看见凳子上遗留的血液，她内心觉得无比羞耻，撕下一张干净的作业本纸，擦去了那一摊为耻的血。

这是她记忆中最剧烈的一次汹涌血量，从身下流出，贯穿了她的一天，从早上挨到下午。

下身的流血，让那时没有生理知识的她，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

“再坚持下，马上就到医院。”

崔榕娇坐在副驾上，余光看见商永懋双手颤抖开着车。

打胎的第二天晚上，崔榕娇忽然血崩，身下大出血，穿的白色睡裤染红了大半，把在跟前伺候的商永懋吓得半死，赶紧把崔榕娇往医院里送。

想起第一次来月经身下出血的恐惧，如今崔榕娇虚弱坐在副驾驶，感受到身下血量的加剧流出，还伴随小腹阵阵疼痛，她觉得自己这次，一定死定了。

血将车座垫染红了，崔榕娇精神恍惚，她艰难咽了口唾沫，抿了下干燥的嘴唇，无力问道：“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

这种节骨眼，商永懋的回答只能坚定说没做错。

哪怕崔榕娇做的绝情，不留余地，商永懋都必须拥护她。

事情做都做了，已没有反悔余地。

“你做的没错。”

“我错了。”崔榕娇眼眸低垂，浮现出后悔神情，喃喃道，“早知是女儿，我就留着了……”

从被葛明然要求去查胎儿性别后，崔榕娇一直以为自己怀的是儿子。

因为是儿子，葛明然才会愿意留下这一胎。

因为怀的是男胎，叶家倩才会张口闭口谈的都是她孙子如何如何。

但让崔榕娇崩溃的是，那一把冰冷妇产钳在她子宫里将婴儿剪碎，从宫口扯出一块块血肉模糊的肉团，她敞开双腿处于半麻状态，清楚听见给她做手术的医生向递止血钳的护士说道：“怪不得怀了四个多月要引产，原来怀的是个女胎，重男轻女给打了。”

产科的医生一向不会给打胎的女人好脸色，接生是喜事，而在胎儿没有疾病的情况下做引产打胎，在医生的眼里就是杀生，嫌经手这事晦气，连带打胎的女人都一起厌恶。

崔榕娇躺在引产的手术床上，眼睛死死盯着上方的无影灯，还是阻挡不了泪水灌进鼻腔里，泛起鼻酸苦楚。

她以为怀的是儿子，然后杀掉这个孩子，能给葛明然重重一击，击破葛明然，万万没想到剪碎的胎儿脱离母体，第一刀刺向了她自己。

心结就此种下。

决定打胎的是她，后悔打胎的也是她。

接近凌晨12点的医院急诊比白天来看病的人还多，商永懋抱着大出血的崔榕娇，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躺在了移动床，推入了手术室。

同样时间，在另外一家医院，受了刺激导致心梗突发昏迷的叶家倩被送去医院抢救后，已恢复意识能进食了，护工给她端屎盆子出去倒的时候，阿彩提着两箱营养品前来探望。

叶家倩靠在病床上，精神萎靡不振，阿彩一出现，她强撑起羸弱的身体，有气无力问道：“这么晚了，要看我，白天来看就好了，对了，明然怎么样了？那贱女人找到没有？”

看清阿彩脸上有几道伤，叶家倩心跳声加快，嘴里发出哎呀一声，道：“你脸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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