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手,
才这点程度,你就已经乱了么?」
希洛身子一震,却依旧若无其事地笑道。
「克拉克法师赤胆忠心,绝不会背叛,现在白塔开启,想来已经身陨,希洛,
你身为皇家子弟,竟然勾结外人闯入白塔,将这皇室传承了千年的隐秘暴露给外
人,无论今夜你成事与否,你都是奥古斯丁的千古罪人!」
「罪人?罪人就罪人吧,也总比死人强。昔年那一位殿下杀兄囚父,篡权夺
位,冒天下之大不韪,他当年所做之事与我又有何区别,最后还不是成为了被万
民敬仰的一代明君?」
皇帝的眼睛里像是要冒出火来,希洛好像已经彻底坚定了决心,毫不畏惧地
与皇帝对视,昂然道。
「为了这皇位,你真的···可以没有底线吗,希洛?」
「哥哥,今天我才发现,你的废话也是这么多,都到了这般田地,你还是要
拖着这些帝国重臣,血性将士和你一起陪葬的话,你才是奥古斯丁的千古罪人!」
希洛目光如电,直视着皇帝。
「陛下!不要被这逆贼蛊惑!我麾下勇士在此,我们护着你杀出去,只要陛
下你出了城,便可集结大军平叛!」
忽然之间,哥特厉声喝道,卡曼和罗小狗等人应了一声,十多名暴风军官纷
纷挺剑而出,围在皇帝身边。
「出去?哥特,你大概没见识过这座魔法阵吧,昔年开国大帝建造这座魔法
阵,放下豪言,即使龙族举族来侵,也绝无本事破了这座魔法阵。这魔法阵一旦
开启,城外的进不来,城中的,也绝出不去!」
希洛摇头,仿佛笑得很开心。
「胡说!既然这魔法阵就在皇宫之中,我们便去毁了那魔法阵枢纽,逆贼,
你想要谋害陛下,先踩过我们的尸体吧!」
说着,哥特挺剑冲了上去,希洛不动,身边的帕宁已经迎了上来,两名高阶
武士的斗气碰撞在一起,顿时爆发出了激烈的火花。
哥特和帕宁同时退了一步,帕宁的脸色越发苍白,他为了占住皇城大门已经
血战一场,战力折损不少。哥特拧身再上,手里长剑上的斗气锋锐无匹,连续几
剑,将帕宁砍地倒退几步,帕宁一言不发,只是咬牙拼杀,死死挡着哥特的攻击。
「都住手!」
哥特又将帕宁压退一步,卡曼等人一起呐喊正要往前冲,就听见皇帝一声呼
喊,只得退了回来。
皇帝面色平静,谁也不知道这位看起来已经山穷水尽的陛下是怎么想的,只
见皇帝陛下深深叹了口气,然后缓缓的朝着希洛走了过去,走的好慢,好慢,慢
的像是怕踩死脚下的蚂蚁。
「希洛,今夜你坐拥上万雄兵,还有高手助你夺了白塔,将这帝都化作囚笼,
占尽上风,你···赢了,论智谋,论心机,我彻底输给你了。」
皇帝有些苦涩地笑道,笑容里带着一点儿自嘲。
「我可以将这当做你对我这个弟弟难得的夸赞吗?」
希洛淡淡道,毫无动摇。
「有一件事,我想和你确定一下。」
「什么事呢,哥哥?」
皇帝略一低头,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不知怎么,希洛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
「那助你夺下白塔的高手,我猜就是帕宁的那位老师,大剑师卡奥阁下吧。」
「正是如此,请他出手可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
「这些世外高人大都桀骜不驯,自以为有点本事,就什么都不放在眼中,何
况这一位还是号称帝国唯一的一位圣阶高手,能请动他还真是难为你了。」
「虽然他是帕宁的老师,可性情实在古怪,我到最后也就只能请他为我出手
一次,要不然,我也不用这么辛苦地在这风雪里和你废话连篇了。」
「大剑师···嘿,身为帝国子民,却做下这等谋逆大罪,纵然是圣阶,可
若是为害,只会带来更大恶果,这等圣阶,祸国殃民,不如杀了!」
皇帝摇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痛恨。
杀了?希洛一呆,随即忍不住想笑,不仅是他,几乎人人都拿着怪异的眼神
看着皇帝陛下。
明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居然还大言不惭地扬言要诛杀一位圣阶强者,
真的不是得了失心疯么?
「哥哥,杀死一位圣阶强者,你凭什么?就凭你身边区区数千人么?」
希洛讥嘲道,可心中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
「凭什么···自然是凭我手中的剑。」
皇帝站住了脚步,他平视着希洛,嘴角一点点弯曲,语气越平静,笑容越冷
酷。
「三年前,我丧子之痛,痛彻心扉,皇后整日哀恸,我又身中奇毒,从此绝
育,我心怀怨恨,大开杀戒,殃及无辜,差点毁了帝国。是你,亲手把我逼入了
如此绝境。」
皇帝缓缓诉说,那数年前的恶梦仿佛历历在目,许多曾被波及者心有所触,
不堪回首,希洛沉默不语。
「可是,今夜面对如此局面,我忽然发现我居然应该谢谢你,谢谢你曾经把
我丢进了那暗无天日的灰色世界之中。」
皇帝惨笑,希洛猛抬头。
「你说我这头红发是郁金香血脉的诅咒,可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天赐?如你
所说,拜这郁金香血脉所赐,我天赋过人,学文学武都远超常人,学文令我能做
一个治国有方的好皇帝,学武···我本来一直以为学武除了强身并没有什么用,
因为我一声令下,就有万人为我流血。可是三年前的变故,让我明白,就算我是
皇帝,可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凡人,一个渺小的凡人···」
他的剑锋上,冒出了星火般的点点光芒,蔓延开来。
「我不想再做一个渺小无力的凡人,那个时候最绝望的一天,我对自己说。
皇帝也好,平民也好,不过都是凡夫俗子,血肉之躯罢了,稍有风雨,便被
摧地七零八落。我走出去,看这天,如此广阔,看这地,如此宽袤,包容着万物,
我又为何只看到了渺小的自己,我···要成为这天地!」
皇帝横剑在前,那原本火星般的光点燃烧起来,转瞬间,流淌的火焰遍布剑
锋,随后皇帝的身躯上,也冒出了灿烂的火焰。
「谢谢你,让我···看破了。」
灿烂的金色斗气,如正文烈日一般绚丽辉煌,皇帝陛下整个人就如同站在了
一团金黄色的火焰之中,金色的斗气光芒照在了每一个人的脸上。
······
西北,楼兰城。
新年刚刚过,整座城市都还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而此刻,就在郁金香家
城堡上,那城堡的最高一座塔楼上,一扇窗户后,正有一双眼睛,在默默的注视
着街道上繁忙的景象。
「消息已经确认了吗?」
红发的少女叹气,这么冷的天气,她却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袍子,一头红
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双肩上。
「已经确认无误,陛下···归天,新皇登基。」
一个穿着灰色棉袍的中年男子垂首,用平静而低沉的嗓音缓缓道。
「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先生,你说这件事···我是不是做错了,
若是昨晚我在帝都的话···」
女公爵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
「小姐,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一切你都明白,并不需要问我,问我···
只是你为了自求安心罢了。」
中年男子不慌不忙地缓缓道,他抬起头,五官并不出众,却有一双亮若灿星
的眸子。
「帝都现在如何?」
红发少女自嘲一笑,随后神色略一肃整。
「刚才传来的消息,帝都全城菇素,皇城里已经挂了丧旗,东苑和西苑的乱
象也已平息,城卫军进城,近卫军依旧驻扎在城外,据说昨晚城卫军与近卫军中
突然涌出了一大批誓死保皇党,带领军队连夜攻城,但是在魔导炮的轰击下,损
伤不少,直到魔法阵撤除之前都没有攻进去。」
「被人控制了那座魔法阵,就算有着那份皇家密令也没什么用了,哼,
克拉克那糟老头子,自诩多朝元老,做事却犹豫不定,辜负陛下信任,他手里明
明有着那先祖赠与之物,若是坚定要守那白塔,又有谁进得去?也不至于令我那
侄子后院起火,雪上加霜,他这种虚情假意的家伙,一辈子到不了圣阶也是活该,
还无辜连累了许多人。」
听着那中年男子整理的报告,红发少女美眸中越来越冰寒,越来越悲哀。
「事已至此,小姐再多想也是无用。」
「无用···哼,的确是无用,我远在西北,又能做什么?如果昨夜我在·
··我不应该···不应该···」
红发少女的声音颤抖着,流淌出了眼泪来。
那中年人沉默,然后缓缓走上前,走到了女公爵面前,直视着她,然后抬起
右手,一个耳光重重打在她的脸上。
红发少女没有闪躲,任凭对方的手掌落在自己脸上,这一掌打的很重,她侧
过头去,白皙的脸颊上瞬间就多出了几根清晰的手指印。
「小姐,这是我次打你,也希望是最后一次,你要铭记自己的身份,你
是郁金香家族的族长,家族的未来,家族的命运全都握在你的手里,皇位争夺,
无论谁赢谁输,家族是绝不能插足半分的,这是先祖留下的铁律。」
「我明白···先生,可是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我的那位侄子,曾亲
手抱过我,教我骑马,他虽然喊我一声姑姑,可是从来,他都是把我当做小妹妹
一样看待···」
「我不想再打你第二次,小姐。」
中年男子目光冷漠。
「好了···帝都那里,有任何消息,立刻报告给我。」
红发少女深深吸了口气,用力抹去了眼角的泪水,瞬间恢复了冷静。
「属下领命。」
「还有···我让你关注的那个人。」
「小姐是说魔法学院的那位达令教授,不可否认,那位年轻魔法教授的确有
过人之处,不过在昨夜他似乎也被卷进了这场政变之中,如今,家族接近他,只
会带来一些不可掌控的意外风险,所以,我建议···」
「要怎么做我自然会有决断,你只要把消息报告给我就可以了,先生。」
红发少女的目光冷了下来,那中年男子看着她流露出的冷酷目光,非但不怒,
更仿佛松了口气,微微露出了赞赏之意。
「属下明白,小姐,还有一件事,草原王的使者已经等候了你一天,关于来
年春天的供奉,他们请求是否可以减免一些,身为族长,我建议你可以见一见他
们,听听他们怎么说。」
「不见!我现在可没什么心情见那些蛮子!」
红发少女面色一寒,露出一丝不耐。
「可是···」
「哼,那你就转告他们,告诉他们的王,供奉不会减免,等到春天,供奉的
牛羊战马,若是少了一匹···哪怕少了一支羊腿,我也会亲自领兵去他的王庭
金帐,拿他的头颅抵取。」
女公爵仰起头,傲然转过身去,冷若冰霜道。
······
新年之夜,帝都皇城。
风雪,停了,停的那么突然,那么令人措手不及。
「你是···你是···你竟然是···圣阶!!!」
咬牙切齿的呻吟声从希洛的喉咙口被压了出来,他的身体颤抖着,眼中出现
了难以掩饰的动摇,但隐隐却似乎还有着这么一丝狂热,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终
于逼得对手掀开了最后一张底牌。
无数难以克制的惊叫声从四面响起,那些躲在大殿中偷偷望着外面的贵族大
臣,那些紧随在皇帝身边的军士们,还有那些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叛军们,激动的,
震惊的,恐慌的,懊悔的,各种各样的声音瞬间蔓延了出去,就如同庆典一般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