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矿工们，又瞧瞧河上的石坝，对郑海珠：“郑姑娘借一步说话。”

走远些后，张凤仪细说缘由：“我们在十里外的小山坳里看到生火的烟气，潜过去一探，是三个鞑，还有这个没剃的。他们吃完东西，三个鞑上了，往东走。我们抓了这个汉人，路上审他，他说自己是今早去与鞑的哨探接，报知单一切如常。郑姑娘看看，可有破绽？”

郑海珠盯着张凤仪：“抹额上绣的什么？”

张凤仪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笑了，笑意中透着佩服：“郑姑娘，你连我是不是张铨的女儿、秦良玉的儿媳，都怀疑？怪不得他们都说你。抹额上绣着海棠，云肩上绣着石榴，抹额是天青，云肩是绿，江南韩家的绣工，堪比天工，多谢韩小和郑姑娘给我的婚仪贺礼。”

行，测试过关。

实过份，对方又是直接寻到了林中支，开就叫自己的姓，应是抚顺那边过来的没错。

郑海珠亦展颜一笑：“大敌当前，不得不疑，向凤仪小告罪。凤仪小也来助战，月前与张侍郎在沉分别时，他确实未告知。”

“我爹爹现在也不晓得，”张凤仪气透着得意，“祥麟先也不肯顺着我，是我婆母的，我才能一起来。”

郑海珠约略知情由了，继续：“你没杀那三个鞑是对的。若杀了，建州大军没见到他们归队，定会起疑。那个佟家庄的细，应也没有告知他们此有异，否则，三个哨探不会还有心思生火吃东西，吃完才上路。”

张凤仪会心地抿嘴。

她和郑姑娘，想到一块去了。

她回看了看不远火把下的俘虏，冷冷：“建的哨探也不怎么样，竟然烤兔。我们这三日游走，都是吃的粮，哪敢生火。”

郑海珠：“没白吃苦，揪了卖国的佟庄主。”

张凤仪笑：“好，明日看完你们的戏，我就带人去围了那庄。”

……

同一个夜晚，抚顺城中，就没有单外的森林里那么凉。

原本还算宽敞的城厢，挤满了各地来的商贾。

整个城池，都被喧沸的人声、牲的嘶鸣，以及人畜散发的汗臭、臭、粪便臭，得满满当当，令人烦躁的闷，仿佛翻了倍。

范文程拧着眉坐在窗下的油灯边。

不开窗难受，开窗更难受，这还让人怎么好好读书？！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赴沉参加“秋闱”。

作为举城皆知的大宋名臣范仲淹的后代，他范秀才若不在功名之事上更上层楼，岂不是要让抚顺城里那些同年看笑话？

更关键的是，他实在受不了呆在抚顺这个破地方了。

来生意的鞑越来越多，守将李永芳来者不拒，统统迎城来。

今年这次市，竟还把文庙和书院腾来给这些野蛮人住。

不成，一定要赶中了举人，再中士，离开辽东。以自己大宋名臣之后的家世渊源，朝廷怎么也能给个京城某衙门“观政”的安置吧？

范文程思及此，努力让自己适应今夜抚顺城的聒噪，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他将一篇制艺文章完，听到外更鼓，才知已过丑时。

城中终于安静下来。商人们大约也已沉梦乡，养足神，待明日的市开幕。

范文程走陋室。

他家离东面城墙不远，读书疲累的夜，来到屋外，仰望中天明月下城墙的剪影，颇让他这个自诩有怀古之好的读书人，到解乏。

然而很快，他望见城墙上现了比平时更多的守卒，并且似乎在运东西。

好像是檑木？

范文程正纳闷间，忽然听到文庙方向，传来更大的动静。

他初时以为是走了，再侧耳倾听，才觉得不对。

是兵戈发的令人牙酸的碰撞声，以及此起彼伏的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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