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世界都染红了半边,半晌,终是没有拒绝。
此池位于云中谷内,由地底灵泉成就,泉水涌出,有清澈汩汩之音,更具洗髓锻体之功效。通常来说只有康家直系与海状元可以进入,但规矩显然并不束缚少家主,因而康杖石得以非常顺利地带外人出入。
霞黄色丹树散发出坟茔般的气味,占满池台,在落日的薄光中,仿佛一块块黄金掉入绿池,溅起忽生忽灭的水花,逼在月泉淮的足踝旁、眉睫间,落在康杖石的心鼓上。
他的视线穿过众树交欢枝桠间,看到马缨丹到处发表潋滟的黄花肆意舔吻少年的肩头,焦渴之感迫不及待地出现。于是康杖石决定,且在此时,忘却忧愁烦恼。他踅到水中,握着月泉淮的脚踝,捏一捏,掉入欲望的漩涡。
月泉淮对康杖石没什么戒备,一下没有反应过来,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匆忙之间却本能地拽紧,又跌回他的怀抱中,登时抬头怒道:“发什么疯!”
话没说完,已经被康杖石用唇堵住,激烈而热炙地吮吸啃咬。四周水汽氤氲,热气腾腾,吻如雨点一样落到唇上、脸上、颈间。水雾当中,男人目光炙热灼灼,哑声道:“我想要你。”
“昨晚才做过——”虽然是拒绝的语气,但月泉淮到底还在气血方刚的年纪,那处很快就被撩得英姿勃发,只好恨恨地瞪了康杖石一眼,忍耐着狂潮夹杂着痛感的侵袭。刚刚借着池水润滑进了全部,康杖石就将月泉淮抱起,让他的双腿环在自己腰间,又快又狠地动了起来。
这场性爱犹如狂风骤雨,水声激荡中夹杂着呻吟和低吼,换了好几个深入姿势试验着阴茎捣进身体到底还能延伸到什么程度。到了最后,月泉淮已然精疲力竭,不记得怎么收场了。康杖石吻着他的背后,无言将他拥在胸前,眷恋地亲吻发间,用下巴摩挲流连,目光流露出微凉的哀来。
最可悲的是难逃世间的游戏规则。康杖石摆脱不去身上的钳制,他能在自己身上特别看出这种病发。有谁会比他更懂这种脖子栓链的痛苦?在外游历已然是他这辈子最自由的时候,一旦踏上归途,再也很难再裼裘而行,席地曝日了。他怎么忍心强留下他,与自己同困于着方寸之地呢?月泉淮合该属于更大的世界。
而他终究是要独自一人慢慢把茶喝冷的。康杖石手一抬,又注入烫水,茶色淡且薄。他神色一动,吹起那截白玉箫来。曲子时而壮阔时而低回,好像迷路了,走失于苍苍田野。
他抬眼看着月泉淮与康家一些早已成名的长辈比武,瞧着他们打得有来有回,最终月泉淮长澜月剑尖一挑,胜了此局。康杖石唇下吹出一个悠然长音,箫呜呜然长啸,他想起尚在日本之时满城樱花荡如飞禽划空而过,落花款款而舞,树根兀自吸水。这一刻他终于知晓了,一个人走失时,只有天与地惊蛰。
阴暗的午后,山雨欲来,世间幽幽流咽。家主忽然唤康杖石前去。康杖石一看到他,便知道他已然将死,难有时日可活。老家主拉着康杖石的手,交代着遗言,三句不离康家,似乎除了家族,他生命里再无其他重要之事了。
那老人眼珠瞪得像龙眼剥去白肉之后的黑籽,舌头就像碟子上卤得烂透的大肠,吊在两排掉得七七八八的牙齿之间,艰难道:“杖石,我现在正式传你家主之位,好好守住康家、振兴康家.....还有,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收点心,想想为康家留后的事儿了。正妻我已经为你选好,身份容貌都与你相配.....”
真丑啊,人老了就能变成这副模样!康杖石近乎出神地盯着那张满是皱褶的老人脸,觉得这真像霉斑的聚合体。这就是将来自己要走向的结局吗?纵然他现在皮囊光鲜,也会斑驳成松弛丑陋的模样,倒在床上,五感消退,行尸一般吗?
康杖石已然感受到恶意了。命运让他为自己阴郁的意图而高兴,它看着他每天从斟满丑陋的酒杯中享用几滴喜悦和活力就欣喜若狂,好享受再将其收走所露出的崩溃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