褥子里露出一张柔软娇俏的脸,睫毛纤长、唇瓣红润,眸光澄澈如溪流。格蕾丝羞赧地、又有点胆怯地笑起来,笔直的锁骨下是埋入精致蕾丝的沟壑。一瞬间过电的感觉袭击了高高在上的典狱长女官,她后知后觉自己是一个Alpha,而眼前漂亮的Omega蜷缩着跪在素净的被子下面,像是披着头纱的新娘。
安下意识想要后退,可她的指尖麻麻的,仿佛她所有的力气都通过被握住的指尖传给了哑女。
格蕾丝得到了自己的答案,她大大方方地从被褥里爬出来,身上只穿了内衣,光滑得像是一条出水的白蛇。丝丝缕缕的迷迭香香气攀上安的肩膀,Omega勾着Alpha的脖子把脸埋在她耳畔,在那里落下一个轻如月光的吻。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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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格蕾丝正提着裙摆对着镜子转来转去,反应了一会才意识到安的意思。Omega呆呆地回过头,咬了咬唇瓣:——?
——几个,
她断断续续比划起来,——几个人?
“只有你、我、公主殿下。”
安已经了解她的意思,“典狱长的命令,要我携你和她趁夜色离开监狱,归顺新党。”
哑女的CPU烧得干干净净:?
为、为什么——?
卢卡、在哪里?
如果、不是——典狱长想做什么?为什么要——就地杀掉公主殿下,局势才真正有利于——
突兀挤入脑海的可怕猜想僵直了哑女的脊梁,让她的大脑空白一片:
他们先入为主了太久、可结合现在情况来看,万一典狱长根本不在乎旧党也不在乎王权,万一、万一……
……万一他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呢?
——公主殿下现在在哪?
格蕾丝缓过神来,匆忙问道。她好像知道阿尔瓦要干什么了,他没几条路可以走的,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么他被迫选择的那扇只能进不可出的窄门,推开只能看见累累白骨。
这个人踩在脚下的,注定是一条铺满了血浆的不归路。
“在典狱长那里。”
此刻夜幕降临,安的眉眼沉敛进一片漆黑的静穆。她上前拉住哑女的手腕,让她坐到床头。床边摆着一双崭新的靴子,Alpha单膝跪地,扶着她的小腿帮她穿好,意思已经很明显,“公主殿下回来之后,我们就要即刻动身。”
——他是你的上司。
格蕾丝静静地、面无表情地指出来。
沉寂只有一小会,安继续自己的动作,眸底晦暗不明:
“我遵守他的一切命令。”
无止境的前进、无尽头的血路、无人问津的孤独……或许的确只有死亡,典狱长才得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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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爬过的疤痕从男人耳畔一路蜿蜒至抿死的唇角,白的暗的痕迹枯枝般盘踞在那张精致的面孔上,如某种诡秘的枯枝图腾。菲欧娜被这一幕冲击得脸色苍白,大抵是没想到典狱长的铁面下是这副模样——她的手指反复绞紧,眼前的茶水已经变凉。
“果真很香。”
阿尔瓦放下茶杯,感觉自己吞吐间都是金丝皇菊清爽凌冽的香气——美好的东西总是特别吸引人,他下意识想要再倒一杯,可念及女孩若有若无的恐惧视线,还是压着欲望把面罩重新扣回了脸上:“……吓到您了?”
“不、也没有……比起这个、那个、”
菲欧娜抬起眼来,“您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
偌大的办公室蓦然安静下来。阿尔瓦的视线落在紧闭的窗扉上,过了一会,他叹口气,悠悠开口:
“我能走到哪里去?”
菲欧娜感觉有劝动阿尔瓦的可能,不自觉松了口气。她的声线清脆、空灵、带着一点急切,“和我们一起、这对眼睛造不了假,没人可以质疑我的身份。我可以保你。”
“哦?”典狱长斜靠在椅子里,单手支着头,“如果他们执意杀我怎么办?”
菲欧娜平静地和他对视,“那我就一头撞死在他们眼前。”
阿尔瓦噗地笑出了声。
他利落地站起来,走到墙边推开窗户——尽管窗外还封着一层厚厚的玻璃,菲欧娜依旧感觉被汹涌的寒潮扑了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