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刮在挡风玻璃上划规律的弧线。我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浦东天际线，想起五年前离开上海那天的之轩也是这样望着窗外，只是那时他的侧脸在机场灯光下苍白如纸。他说"别等我"，然后也不回地走安检通。

"车停在地下。"父亲打破沉默，"周韵第一次来上海吧？"

"年夜饭在自家吃，这是规矩。"我故意用上海话回答，然后转向周韵，"北方人听得懂吗？要不要翻译？"

五年了。我在心里默数。他瘦了些，下颌线更加分明，眉间的少年气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某冷的成熟。他看到我们，微微，然后对边的女生说了句什么。

父亲眶瞬间红了，却撑着没哭："瘦了。" 父亲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向周韵："迎来上海过年。"

电梯里，周韵站在之轩左侧，我站在右侧。香味从他上飘来，不再是记忆中青柠与雪松的气息，而是某陌生的木质调。我盯着电梯数字动，突然听见他说："肖斌没来？"

"哥哥。"我扬起下，故意拖长音调，"国外土不错啊，发际线还没后移。"

之轩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秒才收回。我注意到他的指甲修剪得很短，指节有一淡疤——是那个雨夜被碎瓷片划的。记忆突然变得鲜明：妈妈砸碎的骨瓷茶杯，的茶溅在他白衬衫上，我冲过去护住他，却被父亲一掌扇得踉跄。之轩当时是怎么的？他把我推开，跪得笔直，说全是他的错。

之轩的神暗了暗，但转瞬即逝。电梯到达地下车库，他伸手示意周韵先走，却刻意与我保持着半米距离。这个动作刺痛了我——五年前那个把我抵在墙上亲吻的人，现在连衣角都不愿碰到我。

"新年礼。"他的贴在我耳后，"上次去东京看到的，觉得很你锁骨。"手指在项链扣上连许久才松开，"下午我不过去了，明天拜年再正式见你爸妈。"

上盖着柔的羽绒被，而肖斌坐在床边椅上，歪向一侧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块沾满我泪的羊绒围巾。

我靠在栏杆上，看着人从海关通涌。然后我就看见了他——林之轩穿着灰大衣，在人群中依然醒目。五年时光把他廓磨得更加锋利，驼领衣裹着修长的脖颈，左手无名指空空如也——我居然先确认了这个。他推着行李车，边跟着一个穿驼外的女人，想必就是周韵。

浦东机场T2航站楼的到达大厅挤满了接机的人。电屏显示从香港飞来的航班已经落地。母亲不停地看表，父亲则站得笔直，像在参加什么重要会议。

父亲的车驶停车场时，天空飘起了细雨。之轩坐在副驾，周韵和母亲坐在后排，我独自窝在最后一排。车载广播放着喜庆的新年歌曲，母亲和周韵聊着年夜饭的菜单。

洒的冲走了上的黏腻，肖斌用浴巾裹住我，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什么珍宝。这与半小时前把我在床上的男人判若两人。微凉的金属链突然贴上脖颈——双链设计的珍珠项链，满天星款式在他指间闪烁。

——

周韵笑着，之轩自然地接过话题，介绍起上海的节习俗。我跟在他们后，看着之轩的背影。

我低摆珍珠项链，故意把搭扣得咔嗒响："知啦，不会给您丢人的。"

我转帮他扣衬衫纽扣，闻到他上和我一样的沐浴香气。他忽然收手臂："之薇，你现在是我的。"这不是疑问句。

星克的城市杯，敦系列。我收集这些杯的习惯从中就开始了，那时候之轩总嘲笑我小资情调。纸袋里还有一盒Fortnum & Mason的伯爵茶，我喜的牌。

我站在原地没动，直到之轩的目光落在我上。"之薇。"他叫我的名字，语气像在念一个无关要的名词。

"谢谢。"我生地说，故意把袋递给母亲，"帮我拿一下？"

"爸，妈。"他走到我们面前，声音平静得像昨天才见过。周韵乖巧地站在他侧，脸上带着恰到好的微笑。

母亲转过，手指拂过我的珍珠项链："肖斌送的？"得到我的后，她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他比你哥会挑礼。"

徐家汇的车比平时稀疏，但架上的车速依然慢得令人心焦。父亲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发白，母亲和我坐在后座，她不断调整着围巾的褶皱。

"周韵是北方人，第一次来上海过年，你们注意分寸。"父亲的声音从驾驶座传来，神在后视镜里与我短暂相接，"尤其是你，之薇。"

"谢谢妈。"之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给您添麻烦了。"

"之轩，"母亲突然转，"你房间的床单都换新的了，周韵住客房。"

周韵惊讶地看了我一。之轩嘴角动了一下，从随行李里拿一个纸袋："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