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 微醺的金色午后

九月，阳光透过疏疏落落的银杏叶，把校园林荫道洒成一片斑驳的金黄。空气中有一种初秋的清冽，却不刺骨，像是轻轻拂过耳边的呢喃。江城大学的图书馆门前，学生来来往往，脚步各有节奏，像一座悄然苏醒的城市正在呼吸。

陈然拎着一袋编程工具书，一边低头翻看着借书单，一边快步走向还书处。大二的他，沉默寡言，长年戴着黑框眼镜，在计算机系里几乎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他习惯了独处，习惯了键盘敲击的节奏胜过人群的喧哗，甚至习惯了低头走路——于是，他没看到迎面而来的那道倩影。

“哎哟！”书本落地的沉闷声，把空气敲碎成了细微尴尬。

陈然一惊，猛地抬头，才发现自己撞到了一个抱书的女生。那是十几本厚重的文学名著，摔了一地，而她正蹲下身去拾起散落的《追忆似水年华》和《百年孤独》。她穿着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头发微卷，眼睛弯弯的，笑容像是秋日里第一缕阳光。

“对、对不起！”陈然慌忙低头弯腰，手忙脚乱地帮她捡书，耳根几乎烧成了火炭。

“没关系，小心点就好。”她轻笑了一声，声音清脆，像玻璃杯沿被指腹轻轻一弹，余音萦绕不去。

陈然不知所措地将书递给她，只短暂对视了一下，就又飞快移开了视线。她却看着他那局促的模样，笑容里多了一丝善意的调皮。

“你是计算机系的吧？一脸熬夜写代码的样子。”

“啊……是的。”陈然更加局促，脸颊泛红。

“我猜的。我是中文系的，大四。”她站起身来，拍拍裤子上的灰尘，“谢谢你啦，下次走路可得睁大眼睛。”

“好、好的。”

她转身走向图书馆入口，步伐轻盈。陈然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心跳慢了半拍，又快了半拍。

他并不知道，她叫林晓晴，一个会在诗歌朗诵会上念出《致橡树》的女生；一个在江城大学小有名气的“气质学姐”。他更没想到，这次不算完美的“邂逅”，会像一枚小小的种子，在他的世界悄悄埋下。

几天后，命运的线再次拉紧。

文学社在举办秋季诗歌朗诵会，陈然被舍友拖去当“临时工”，负责调试现场音响设备。他坐在角落调音台前，埋头摆弄着麦克风电缆，耳朵里充斥着设备的回馈声，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是你啊，上次撞书的小朋友。”

陈然一愣，抬头看到林晓晴笑盈盈地站在一堆道具中间，手里还拿着一杯奶茶。

“呃……你好。”他挤出一个僵硬的笑。

“我叫林晓晴，记住了，这样下次就能叫我名字了，不用一直‘你好你好’的。”

“我……叫陈然。”

“嗯，记住了。”

那晚的朗诵会异常成功，活动结束后，晓晴坐在林荫道旁的长椅上，一边喝奶茶一边等后勤同学收拾现场。陈然不知为什么也没离开，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你也喜欢《挪威的森林》？”她问。

“嗯，那本我翻了好几遍。村上说，死并非生的对立，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存在……”

“你也记得那句？”

两人相视一笑，那笑里藏着少年人难得的默契。

秋风轻轻拂过树梢，落叶旋转着飘落，像是为他们的对话设下布景。陈然第一次发现，原来文学可以让两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人，如此自然地靠近。

而林晓晴也第一次觉得，这个有点木讷却认真回答每一个问题的男生，似乎并不只是路过自己生活的路人甲。

也许，他会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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