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方才悠闲的样子,“小老鼠的帮手……怎么比她自己更急躁呢。”
不会忘记这家伙的样子。那张一遍遍在梦境中重现过的脸,随着时间一度变得模糊,如今却因不知从何而来的耻辱重新清晰起来。仿佛还能闻到那股血腥气,每到雨天仍然会弥漫在房间里的,混着香水和酒精味的血腥气,她沿着玄关逐个翻找那些倒伏的尸体,管家、仆从,还有宴客的宾客,他们的身形歪歪扭扭地堆叠着,直到客厅门槛前,她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碎裂的酒杯和油灯狼藉一地,父亲以保护母亲的姿态伏在母亲身上。那只恶魔站在窗台上,顶着一张近乎完美的脸,以一副遗憾又带着诡异深情的神态,远远地望着她。
然而这次的梦境与以往又不同了,魅魔从半空中飘落,轻巧地靠近,染血的利爪像亲昵的长辈一般抚过她的头顶,居高临下地打量她。“这么多年……你就是这样过的么?”
薇恩一时间怔住,下一刻胸口便挨了一击,这冲击让她弯下腰,血腥味迅速涌入喉咙。火焰与硫磺的味道混合着皮革烧焦的气味扑鼻而来。魅魔手里还残留着一团浅绿色火焰,她迅速抬头,看到那怨恨的目光已经转向了拉克丝。拉克丝站在不远处,双手交叠,朝向这边,是防护法术结成的姿势,看来那冲击的一部分正是被她的防护挡了下来。但拉克丝没能带着法杖,护盾的光芒比平日更加微弱,然而下一咏唱几乎无缝衔接——一道柔和的光芒缠上薇恩四肢,灼烧感和疼痛随即缓和了许多。
魅魔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啸,恼怒地迈向拉克丝,突然奋力加速,但这动作被拉克丝的禁足术精准地困在原地,魅魔一个趔趄,被薇恩一把扑倒在地。她已经无法顾及其他,手弩脱手而去,她反手抽出短剑,瞄准魅魔的脖颈猛地刺下,却在她的闪躲中擦着左肩滑过。她闪电般刺出第二剑,这一次结结实实地刺进魅魔的左肩,漆黑的血液喷涌而出。伴随着魅魔尖利刺耳的哀鸣,它的挣扎瞬间变得剧烈,一手法力想要推开薇恩,另一只手间汇集起金绿色的光芒——但那火光瞬间消逝,伴着一声脆响,短剑重重地扎进了魅魔的肋间。尖啸声震得壁炉的火光都随之颤动,魅魔握住薇恩的手臂,像是放弃了挣脱,但下一秒尖爪上的绒毛便随着她的动作,飘荡着倒伏下去,像植物扎根一样贴向肢体接触的方向——
“求求你……”它发出些细碎而痛苦的呻吟,那不是人类的语言,薇恩却清楚地听懂了每一个字,“放过我,我们的钱都可以给你,都给你……”
魅魔的身体骤然变化,变成了一具更为娇小的躯体。薇恩本能地将短剑抬高,却在落到那句身体前忽地僵住——躺在那里的原来是她的母亲。又是那个血染的玄关,薇恩的神色瞬间空白,母亲的右手虚弱地垂在小腹前,那里的伤痕巨大而致命,这让她的双眼已经失去聚焦的能力,每发出一点声音都有更多血沫从嘴里喷出,“让我活下去……”
剑柄悬在空中,意识还未能追上行动,薇恩发现自己的左手已经轻轻捧起母亲的脸颊,身体也下意识俯了下去,像是还想再听清她的声音。可那失焦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诡异的金光,脱力的手骤然化作利爪,猛然划向她的脖颈——尖爪擦着皮肤掠过,在她左颈带出两道泛着焦糊气味的血痕。
“不要听她说话,不要看她的眼睛!”拉克丝尖锐而急切的声音,伴着脖颈的疼痛,如一道利刃般将薇恩从幻觉中强行拖了回来,“只管攻击!”
她的话音未落,大公手中的法杖猛地受到一道猛烈的冲击——几乎是护盾落在薇恩身周的同时,又一道凌厉的光束正好劈中他法杖尖端的基座。那枚镶嵌的宝石爆出刺眼的火花,大公惊叫着将冒着黑烟的法杖远远地抛开几米,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拉克丝。目光再扫向魅魔,发现她居然仍无法制服薇恩,他的怒火顿时翻涌而出,但忌惮于两人仍在剧烈缠斗,他不敢贸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