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讲的，是别人嘴碎提起，说：“林小姐好似响湾仔街口见返旧同学。”

那人不怀恶意，只是随口一提，还带点玩笑：

“你都要小心啲啵，旧情人又斯文又有样，万一佢想抢返你太太呢？”

别人笑，他没笑。

他只是把笔轻轻一放，淡淡说了一句：

“我唔惊佢抢返林澈。”

＊（我不怕他想把林澈抢回来。）

但他说这话时，脸上没表情，声音平静，

可他眼神往下一压，整间屋的温度都落咗几度。

他说完，场面静了一下。

没人敢接话。

那天散会后，他没如常回办公室，而是回了家。

她坐在阳台看书，披着薄毯，指尖夹着一盏热茶。

听到他脚步声，她抬头，笑了一下：“返嚟啦。”

他说：“嗯。”

她以为他累了，没多说。

他走近，忽然问了一句：

“今日响湾仔，见过人？”

她动作轻轻一顿。

没有撒谎，也没有遮掩，只点头说：

“见咗旧同学。”

“响英国嗰阵拍过拖。”

（见到个旧同学，在英国的时候拍过拖）

他嗯了一声，声音淡得像什么都没介意。

过了会，他坐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笔，打开她的日记本边角随意划了两笔。

她静静看着，问：“你唔问我哋讲咗咩？”

（你不问我们说了什么？）

他没抬头，只说：

“我惊我问——你会唔记得你而家响边。”

＊（我怕我问了——你会忘了你现在属于谁。）

她一怔。

他终于抬起眼，眼神带着一点罕见的、压了整天的闷意：

“我真系唔惊佢想抢返你。”

“佢识你响过去。”

“我同你——捱过病、撑过死，瞓过一张病床，收过你流晒血嘅身。”

“佢知你靓——我知你脆。”

＊（我真的怕他想抢回你。他认识你在过去。我和你——熬过病、撑过死，睡过一张病床，抱过你满身是血的身体。他知道你漂亮——我知道你脆弱。）

林澈听到这里，放下茶杯，走过来坐到他身边，轻轻抱住他：

“你讲得啱。”

“佢响我过去——你响我命入面。”

＊（你说得对。他在我过去——你在我命里。）

她顿了顿，又说：

“我连‘惊你唔知’都冇。”

“因为你响我心入面——稳到唔洗讲。”

＊（我连“怕你不知道”这种心思都没有。因为你在我心里，稳得不用开口。）

他没说话，只是把她搂进怀里，

手指扣住她后颈，鼻息抵着她发根，像是终于放心了。

过了几秒，他低声说：

“下次再遇到佢——你可以唔使打招呼。”

“我响你身边嗰阵，唔想你识得除咗我之外嘅任何男人。”

＊（下次再碰上他——你不用打招呼。我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想你记得除了我之外的任何男人。）

后来她真的又遇见了一次，但这次她走得很快，

甚至没抬头看，回家后轻描淡写一句：“今日撞过人，冇望清楚。”

（今天遇见个人，没看清楚）

他听完笑了一声，说：

“你望唔清楚——我望得清楚。”

“你走得快，我高兴。”

＊（你没看清楚——我看得清楚。你走得快，我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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