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尽心思扶持程原阁，甚至不惜以‘牺牲’郗家为代价，只是为了培养一个与自己齐心协力的内阁么？

脑飞速地运转着，自觉窥视到了对方心底的想法，郗则韶的话语也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我不知你心底的成算，但阿爹素来对利之事颇为上心，若有空缺，你便让他去工任职吧。至于阿兄——”

古往今来的变革者，善始善终的寥寥无几。郗则韶欣赏聪明人，也敬佩独行者。她在心中暗暗许诺，若是程原真有此鸿鹄之志，待到了山穷尽之时，她作为大梁的皇后，一定尽力施以援手。

“你……答应了爷爷什么？”她将脸转回来，正对着少年，像晶一般莹透彻的杏眸充满了思索，有些不确定地开，“大伯的位置这两年或许是动不得了，所以你要擢升我阿爹？升他作布政使还是调回京中任职六？”

郗则韶前浮现过郗听颂那不谙世事的世家公影，扯了扯角，凉凉一笑：“世事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阿兄对世情的领悟尚不及你我，陛下若有以后重用他的心思，便当好好锻炼他的心智。”

一时间，郗则韶心中竟然莫名升腾起了对程原的惋惜之意。

他搓了搓掌心，侧过看向窗外万里无云的碧空，纳闷地想：这天气看着也不像是会下雨呀……

裴越是个励图治的君主，从他暗访江南、亲赴西北诸事就能看，他是一个颇魄力，并且不畏惧沉重代价的人。

他显然还有更远的谋划，比如，改革、变法……

少年“嗯”了一声，没再瞒着她：“待西北战事结束，咱们回京，朝野必定大动，彼时我便预备将岳父大人调回京中。”他顿了顿，又补充：“这次调动的人数颇多，所以我想先来问问你，舅兄的志向之类的……”

不，不可能的。

末了，郗则韶还是找补一句：“不过那些个穷乡僻壤还是莫让他去了，我不是心疼他，我是心疼我嫂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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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则韶听懂了他的意思，甚至，她想到了更一层的地方。

就当她不自量力地，与这位同样通算学的小计相‘心心相惜’吧。

听韶韶说起她哥的语气，可能她本人没意识到，但他已经从中领悟到了许多——想必在郗家，他这位舅兄，也许还不止这一位舅兄，都被自己旁‘’的小妻，吃得死死的吧。

的意思，那她妄为郗家女儿。

裴越听着她的言语，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我知晓了……”心中莫名升腾起对舅兄的同情。

远在京城的某个正在翻阅着游记打发时间的青衣翰林，莫名地脊背发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