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全吐了出来。
“子建!”
曹丕忙把人架到身上,轻拍他单薄的后背:“怎么样,还想吐吗?”
曹植虚弱的摇了摇头,强忍着咽下的苦涩药汁经由食管反了出来,这种滋味非常难受,更别提他一向最怕苦。他神志不太清明,没察觉到自己此时靠在曹丕身上,呕吐的感觉让他心慌的厉害,手不知觉的向曹丕的袖子抓去,曹丕察觉到他的动作,先他一步将手握住,又慢慢轻抚他的背:“乖,没事了,没事了。”
曹丕将曹植扶着靠在床头,又取来茶水喂他漱口,那些吐出来的药汁大半都溅在曹丕的衣袍上,但他毫不在意,只是吩咐端着两碟蜜饯进来的宫人速去把太医请来。
太医来的时候曹植已经发起了高热,他脸上泛着病态的红,呼吸急促,整个人失去了意识。一群人赶忙上前看诊,结论是感染了风寒,只是因为曹植本就患有心疾,这风寒倒成了催命符,现在需要马上把体温降下来,不然人容易烧出问题。
太医丞先是交代同僚去取烈酒,随后又为曹植施针护住心脉,在他伸手要解开曹植衣衫的时候,一旁的曹丕突然出声制止:“你干什么。”
太医丞吓得一哆嗦,随后跪地解释:“陛下,安乡侯体温太高,要用烈酒擦拭身体,让热气挥发出来。”
“喝药不行吗?”
“药力发挥需要时效,安乡侯现在状况不太好,必须马上降温,若是烧得久了,怕是……”
他话没说完,曹丕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高烧不退所导致的后遗症无疑是致命的,心肺受损自不必说,就连脑子烧坏的也有。他知道太医丞的话在理,但还是觉得有些烦躁,不知怎的,他不想别人去碰触曹植,就连太医也不行。他伸手接过太医丞手中浸了酒的帕子:“你们都下去吧,朕来。”
“陛下,这……”
给发热的人退热,需要用烈酒一遍遍慢慢擦拭病人的身体,直到体温降下来为止。如此缓慢又劳累的工作,怎么能让皇帝陛下亲自来呢?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挪动半步。
曹丕没了耐心,终于开始沉着脸撵人:“怎么还不走,等着朕送你们一程?”
太医:……
不知为什么,陛下这个“送一程”听起来十分恐怖,好像一不留神就永远回不来了的样子。
曹丕看着太医们跪拜离去,伸手褪去曹植的衣衫,他本就只穿了一件里衣,带子一解便一览无余,瘦弱白皙的身体立刻呈现在眼前,此刻因为高热通体透着粉红,曹丕却是半点旖旎心思都没有,他只是用帕子一寸寸擦拭曹植的身体,烈酒在热的发烫的肌肤上很快挥发,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浓郁的酒香。
小酒鬼。曹丕在心里暗自道:你素来喜欢饮酒,现在倒是浑身上下喝了个痛快,还是朕亲自伺候,可还满意?
满意的话,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擦完身子又喂下退热的汤药,折腾半晌,曹植的高热终于下去了些。他烧得迷迷糊糊的,不停说着梦话,一会儿“没有”、一会儿“不要”,说着说着,最后竟低低的呢喃:“臣遵旨。”
眼角还流出一滴泪来。
曹丕不知他梦到了什么,只好抱着人轻拍,低声哄道:“子建乖,兄长在这里,不怕。”
也许是听到了安抚,也许是药力发作,怀里的人渐渐没了声音,终于沉沉睡过去了。
“陛下,”章仁适时上前,他刚刚就进来了,一直站在门边等候,“该起驾去昭阳殿了。”
曹丕拢了拢盖在病人身上的锦被,不让一丝寒风入侵:“安乡侯病情还不稳定,朕不放心。你去回了吧。”
“可是陛下……”章仁自知不应该对主子的决定有任何干涉,但他毕竟是曹丕的内侍,所以还是尽职尽责的提醒:“昭阳殿那边最近不太安宁,今天的晚膳是您主动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