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丕脚步一顿。

与忘川那个有着弱冠样貌的曹建不同，面前的曹植正是而立之年，形更加修长，但却比年轻的还要纤细，脸颊消瘦，面苍白，浑散发着弱不经风的气息。他被曹丕攥着手腕，似乎疼了，秀眉微蹙，神中透满满的不可置信，嘴微微的开合了几次，却半声响也没发来。

思及此，他步一转，向仪坤殿走去。

“陛下。”终究是曹植率先开，他微微挣脱了曹丕的怀抱，又用了些力气把手腕从曹丕的掌中，俯跪了下去：“不知陛下来见臣弟，有何要事？”

曹丕不想假他人之手，不悦：“建是朕的胞弟，他现在病中，朕抱着他怎么了。”

曹植起后便又立即要与曹丕拉开距离，只是他跪了许久的膝盖忽然一阵酸痛，让他差跌回地面。

曹丕怔怔的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温凉细腻的手似乎犹在，让他不自觉的捻起手指，直到被“扑通——”一声惊的回过神，才发现曹植已经一副认罪的模样俯在地了。

曹丕语气平淡的说完，抱着人转离去，章仁赶忙在后面跟上，临走他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在心底暗自叹了气：陛下只有盛

他还在跌跌撞撞的走着，蓦地，后突然伸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他没站稳，脚下一个踉跄便向前跌去，那只手顺势一拉，将他圈怀里。

几个人本就是里最没地位的，才会被派到这偏殿，见皇帝抱着那明明传闻中并不受的临菑侯，又想起这几日是怎么对待这个罪臣，一个个顿时吓得面如死灰，不住磕。章仁上前踹了一脚：“还不快去准备炭火！”

曹丕赶忙伸手想将人拉起来，可谁想这瘦弱的小家伙竟然倔的很，拉了两次都没起来，曹丕不敢再用力，怕力气大了伤及手臂，他只好伸双手，将曹植整个人环起来，半拽半抱的将人拉扯起来。

曹丕静静看着怀里的人，建原来……这么瘦弱的么？

曹植咬牙站直，第三次从曹丕手中挣脱：“臣弟无事，劳陛下费心了。”

就像这次一样。

曹植在了他的怀里。

“不必了，自行去掖领罚吧。”

曹丕一回绝：“不必。”

虽是皇帝胞弟，但大家都知他非但不受，陛下对他甚至厌恶至极，便是这次觐见也是罪之，甚至还有言传：这位临菑侯如今犯的可是死罪，陛下想必不会放过此等机会。

他与建的确在忘川互诉衷，但在这不知何的黄初二年，似乎还是先保持本尊人设较为妥当。至少……至少不能把人直接扔到自己床榻上去。

曹丕还想解释，却见曹植脸越来越苍白，晃了几下，竟是站不住了。

“建！”正月是这一年中最冷的时候，饶是洛，这个季节外也要结起冰霜。曹植这不要命的一跪，双膝虽置于青石板铺成的御上，却重重的磕在了曹丕的心里。

曹丕一直看着他，自然没错过前发生的一切，他赶忙将人扶住：“怎么了？”

说实话，曹丕已经记不太清三十岁的曹植是什么模样，他继位的第一年，便把人遣去就国，从那之后他们几乎没怎么见过面——除了贬爵封侯，或者是被监国谒者上奏曹植又了什么大逆不之事，把人从封地叫来训斥一番，又把人撵走。

……刚才在太极殿让安乡侯跪了两三个时辰，最后还让司侍中去宣贬爵诏书的不是您么。章仁不明白为何陛下突然态度急转，但他仍跟在边尽职尽责的低声提醒：“陛下，仪坤殿往那边走。您现在去的方向是式乾殿。”

曹丕将人拦腰抱起，急匆匆的就向自己寝殿走去，却在路上遇到终于追上来的章仁。章仁见他怀中抱着曹植，先是一愣，随后上招呼附近侍卫过来帮忙。

曹植洛后本应宿在外的馆舍等待召见，但因卞太后思念幼，曹丕便让他直接陪伴母亲，赐了仪坤殿暂居。仪坤殿位置偏远，平日里鲜有人往来，大白天也十分冷，人们私下都称之为偏殿，琢磨着是不是终有一天这里会住上那些失的女。

至于曹植那些上书请求，他从不愿去看。

曹植却将他的话打断：“陛下若没别的事，臣弟便告退了。司侍中刚刚已经宣读了诏书，封地路途遥远，臣弟需尽早上路。”

没想到，却是皇帝的胞弟先住来了。

众人了然，既是将死之人，那便不必用心服侍，所以曹丕跨仪坤殿的大门，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来到了什么忘川话本里提到的那些个冷。在这正月的日殿内炭火也没有烧上一盆，整个大殿散发着真正意义上的冷冷清清又冷又清。曹丕脸一沉，扫了一跪在地上的几个人，语气让这大殿温度又降了几分：“朕倒是不知，朕的胞弟在这中现如今连盆炭火也不了。”

“建……”察觉到曹植并不想与他有过多接，曹丕心中泛起微微酸楚：“你……”

他赶忙将人抱住，这次曹植再没挣脱开他。

“建，不是朕让司懿……”

那之后，不论他如何请求，陛下都不曾见他一面。刚刚在朝堂之上，他好不容易见到了陛下，但是陛下却大声斥责他，只因为监国谒者均上奏说他醉酒傲慢，劫持要挟使者。不他怎么解释，陛下都不信他。随后，陛下便将他贬爵了，甚至在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他一。他在朝堂上跪了许久，只等来了司懿宣读的一纸诏书。

“可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