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9 “你们吓着我的长公主殿下了。”

直到要出发去哲别塔家赴宴这日，季云烟还是不想去。

“去嘛~”

谢轻舟捏着她的脸蛋撒娇求她。

“我来时便听说了，那宴会可是个大场面，你带我去见识见识嘛~”

她拍开他的手，斜他一眼：“从前在姚永淳家你难道不曾见过大场面？”

谢轻舟哼哼了两声：“我一直被他关在后院，小宴无趣，唯一那回大宴，我本要溜去前席瞧的，若不是你突然来了，害我躲了起来。”

“原来那次你在院中啊，我怎么记得那院里是空的呢。”

狗男人愈发娇憨：“你还说，我那次快被你吓死，你那身段一瞧就是女子，还装什么小厮，我以为是女贼窃色呢！季云烟，你带不带我去！”

“好好好……”

她实在拿他这套没法子。

“权作弥补你的遗憾，那你替我选件衣衫罢。”

谢轻舟眉开眼笑地扭头望向紫蓉，使了个“瞧我说什么来着”的得意眼色。

“我既穿红的，你也穿红的。”

说着，他从她柜里抽出件最跋扈火红的衣裙，比上她身。

“就这件！”

……

漠北贵族家的宴会延续了龙殇旧时的传统。

满庭满院的张灯结彩，堆成高山的糕点水果，淌成高瀑的浓酿美酒，眼前穿梭的男女老少更是衣着鲜亮，晃花了眼。

然而这缤纷的五光十色很快被艳压——

“兴阳长公主殿下驾到！檀罗王殿下驾到！”

听见通传，众人纷纷侧目，只一眼，便倏然怔住，再移不开视线。

檀罗王身穿一袭朱红金绣曳地长袍，从肩至裾，绣着一整只栩栩如生恍若翩舞的黄金凤鸟，红衣之上，是一张月白面庞，五官精致得形似精雕细琢，眉眼虽深邃如峰峻，神色却不及他身旁及肩女子凌厉，反倒有几分小鸟依人般的玉润妩媚。

兴阳长公主的衣着倒精简得多，同是火热大红，她的裙摆轻盈，未见过多金贵绣纹，发髻间也只缀了几颗凝白珍珠，再无多饰，但她面色无澜，目空一切之姿如女王般凌驾于在场众人之上。

众人屏气惊艳之时，檀罗王从袖间抽出一柄折扇，哗然展开，替身旁的长公主温柔扇风。

见此一幕，朝二人走来的哲别塔老爷愣了愣，刚准备先向檀罗王问安的吉利话生生堵在了嗓子口。

一开口，只能是：“长公主驾到，我没有远迎，请长公主不责怪。”

漠北归郦四年，这些贵族老爷的东南话未见长进，连基本的场面话都学不全。

季云烟望向哲别塔身旁的翻译随从，面无表情回道：“无妨。”

哲别塔又看向谢轻舟，眉眼间多了几分谄媚，再开口，已是一串流利的龙殇话。

谢轻舟冷漠安静地听完，刻意用东南话回：“我与长公主是旧识，眼下住在她的陈园中，哲别塔老爷，这东南话说不好，就算去了定北，你也是不招待见的。”

“啊……是……我学，我会再学。”

哲别塔乍听殿下此言似是嘲讽，细细咂摸，好像又有另一层意思。

但他来不及细想，赶忙伸手迎接二位。

“两位殿下，快上座吧。”

不管哪里的筵席，都是无趣。

席面分了男女，准确说，是分了尊卑。

季云烟所在这间，除她以外，清一色男子，全是武城当地贵族乡绅家的家主和他们的儿子。

觥筹交错，酒气熏天，歌舞声、大笑交谈声……如菜市场般吵闹。

季云烟拿筷子戳着酒面弹奏涟漪，已经开始想溜了。

“现在就走？”谢轻舟瞧她无趣烦躁，低声附耳问。

她瞪他一眼。

“哼哼，要来的是你，要走的又是你，你没看见那几个端着酒杯又要来敬我们了么？”

“不喝不就得了，你不想喝，他们还能按着你的头喝？”

“且瞧着吧。”

话音未落，哲别塔与几位武城最贵重的家主一道来到两位殿下桌前，笑容满面地围拢举杯。

场面话是由这些人中东南话说的最好的哈烈负责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