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3 你怎么把她弄哭了？

季云烟惊慌一怔，庆幸停玉看不见她的神色。

她眨眼间变脸，泰然自若开口：“停玉公子何有此问？这与我倪……”

“南远人虽也说东南话，但在一些咬字发音上不若北音清晰，稚氤姑娘纵然极力模仿，但还是间或透出些刻意的端倪。”

停玉微笑转身。

“我自小熟习天南海北的唱腔咬字，在这一点上，我还算权威，我听你细微处发音，倒更像邵阳人，哦，当然了，稚氤姑娘还可以辩称说，你自小跟着主母，与南来北往的客商打交道，口音自然有些外来气，稚氤姑娘，你是不是打算用这个借口辩驳在下？”

被停玉悉数预判，季云烟虽看似镇静与他对视，实则心脏已快跳出嗓子眼。

停玉仿佛看出她的窘然，唇角笑意不减。

“稚氤姑娘不必紧张，我并非是为拆穿你，好向沈公子邀功，这对我没什么好处，姑娘既是邵阳来的，想必知道些邵阳事，你可曾听过……平头院？”

这三字一出，季云烟瞳孔猛地一缩。

她旋即左右顾望，观察是否有第三人在场。

“姑娘放心，我派了人盯在附近，没有别人，瞧姑娘神色，想必你是听过的，是不是？”

季云烟死死盯着停玉，喉头咽了好几下。

“你……到底是谁？”

停玉垂下纤长羽睫，面露哀愁。

“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问过我这个问题……稚氤姑娘，你是第一个。”

他唇角清浅勾起，神色怅然，似是陷入往事。

“邵阳太平二十九年，我被收养进平头院，得了个新名字，九丁。”

“你是九丁？！”

季云烟震惊得无以复加。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停玉面前，攥住他手臂。

“你真的是九丁？”

“是，怎么？”

停玉猜她或是故人，眼底虽喜但疑。

“你也是平头院出来的？”

“不，我不是……”

她颤抖着犹豫了几下，才缓缓决心道。

“但我认识五甲，是他同我说过你的事。”

时卿当年在平头院中代号五甲，九丁的往事，是她在时卿的日记本中看见的。

“你真的认识五甲？！你没有骗我？？”

停玉满脸震惊，眼眶瞬间红了。

“当年若不是五甲施粥救我，我早就饿死，后来一别，我再也不曾见过他，十八年了……五甲他可还一切安好？”

季云烟垂下头，不敢看停玉。

“……他死了。”

“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你告诉我，我要替他复仇！！”

“他……”

季云烟迟迟说不出口。

她掩面蹲下身去，骤然泪崩。

“对不起……”

九丁是时卿在平头院时的唯一玩伴。

那时，九丁被宫中太监带走，时卿以为他死了，难过了许久。

若时卿还活着，知道九丁在世，他一定会比谁都开心。

可时卿死了……

“你说啊！！是谁杀了他！！！”

停玉拽着季云烟，不许她哭。

情绪崩溃得太过突然。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安慰她，时卿以命救她，是他自己选择。

可是，从来没有人替时卿说过话。

没有一个人，站到她面前，为时卿之死指责她，仿佛时卿之死理所当然。

不该是这样的……

此刻，这个人终于出现。

她跪在地上不住恸哭，躬身磕头。

“是我……”

“他是为了救我而死的，是我害了他……”

“对不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为时卿报仇……”

“都是我不好……”

“原来他后来叫时卿……”

“他是为你而死的？”

“是……”

哪怕此刻停玉拿出匕首一刀结果了她，她也无怨无悔。

至少，这刀可以打开她的胸腔，将她深藏难言的愧疚和滔天覆地的后悔释放而出。

停玉已先于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