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6 朕要亲自打断你的腿

回宫马车上，齐泽襄一路都冷着脸，没说话。

季云烟以为是自己方才为吕家母子求情，故而惹怒了他。

她乖乖地把双手放在膝盖上，低着头，战战兢兢。

“都滚出去。”

这是陛下全程唯一开口的四个字。

天子震怒，宫人们无一敢多言，纷纷退出永和殿。

季云烟识趣，扑通一声，径直往地上跪去。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

她舔了舔唇，唇边还犹豫着是称呼“陛下”还是“哥哥”，一道掌风迎面而来。

季云烟下意识阖眼，要受他这巴掌。

但脸上始终没啪来动静。

安静中，她小心翼翼地撩起一只眼皮探瞧。

却见齐泽襄的手掌生生悬停在她的脸颊边缘，没有落下。

微颤的手掌之后，是他隐忍至极亦青筋暴起的额角。

他死死盯着她，眼底是满满的怒不可遏。

但这层怒意，很快被他漆黑眼底更深的心疼和后怕淹没。

她的手臂骤然被拉拽向前。

下一瞬，他紧紧地抱住了她。

“不让你去滁州，你偏不听话……”

他嗓音粗哑颤抖到了极致，滚烫急促的鼻息喷洒在她脖颈间。

箍住她身体的硬实双臂越匝越紧。

“一切都是臣妹的错，”她如履薄冰地道歉，“哥哥别生气……”

齐泽襄的手指倏地攥上她后颈。

死死掐着，提着，下了狠劲。

她闭上眼睛，生生耐受着，不敢叫一声痛。

“朕当时万分想，亲自去滁州打断你的腿，叫你此生再不能乱跑！”

他咬牙切齿道。

“哥哥……是十三错了……”

她咬着唇搂他，头埋进他肩窝里。

“我……”

“嗯？还要狡辩什么？”

隐隐感觉齐泽襄并非真的降怒于她，她松了口气，打算先说正事。

“哥哥……咱们把蔺之铮叫来吧？”

……

蔺大人受召，从部堂风风火火赶来。

永和殿内，陛下正坐堂上，眼睛似乎有些红肿。

而堂下坐着长公主和她的婢女，紫蓉。

蔺之铮拜了礼，陛下伸手一指，示意他坐去殿内临时准备的一张案桌边。

案桌上笔墨俱全，不明所以的蔺之铮下意识提了笔。

长公主紧跟开口：“紫蓉，报吧。”

紫蓉清清嗓子，郑重道：“前坨邱善、平磐赵乙粮庄、台首郑家……”

“且慢。”

蔺之铮停笔，惊诧的目光看向紫蓉。

“这几位……是刘家核心粮商的名单？！”

“是，”季云烟点了点头，并抬手作请势，“蔺大人，劳烦了。”

蔺之铮神色旋即变得肃慎无比。

他再又提笔，随着紫蓉的口述逐字认真记录，数十位的名单很快跃然纸上。

凡有不确定字的，他皆圈之以待核。

笔墨未干的名单送到季云烟手里。

二人一对、一改，很快，这份与刘邛手上一模一样的粮商名单，递去了陛下桌上。

季云烟偏头看向紫蓉，紫蓉会意拜礼：“奴婢先告退了。”

殿内于是剩下三人。

齐泽襄静静扫视这份名单，手指骨节在桌面轻点。

“嗯。”

他点头认可道。

“与先前查到的粮商重合，看地区分布确也合理，此名单大抵无误了。”

蔺之铮显得比齐泽襄激动得多。

“陛下，此名单乃断东引西粮策之核心，如今既拿到了，是否还按先前计划的来？”

齐泽襄尚在垂眸思衬着，季云烟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