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向宗輔大人言明,杺莯小姐必須成為雒姬中的一員,宗輔大人已經答應。屇時,殿下亦能將杺莯小姐選為侍姬。”
皇太子沉默不語,他知道玄澤說的句句箴言都是以他的未來為考量,也是對他最為有利的決斷,但他還是有所猶豫。
“如果殿下冷落了桃蓮小姐,她到少輔那裡告狀,還不是會得罪少輔?”兏崢再木訥也看得出皇太子對蒙杺莯的情愫。
“既然要做,自然應該做得徹底。殿下,你務必要讓桃蓮小姐先懷上皇子。”玄澤道,“只要桃蓮小姐誕下未來的皇位繼承人,殿下與杺莯小姐以後有多少皇子公主,亦不會危及広族國戚的地位,只有這樣,少輔才會死心踏地地追隨殿下。”說到這,他雙拳微握,似乎也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說出這番話。
皇太子更加沉默了。
屋裡的氣氛凝結成冰,冷入心沛。
“呃——,我能插句話嗎?”蒙杺莯從門邊探出頭,她沐完浴被隱娘攙扶著回到居處,已將玄澤的每一個字聽得真切。
玄澤和兏崢對望一眼,暗想她必定會反對皇太子娶桃蓮,更別談先讓她懷上他的子嗣了。
皇太子微微點頭,他的確想听她的看法。
隱娘扶著蒙杺莯進到居屋,蒙杺莯一字一句地說:“玄澤說得一點都沒錯,你不僅應該娶桃蓮,也應該讓她先為你生下子嗣,這樣少輔才會死心踏地地幫你,你的地位才會更加穩固。至少在完成大業之前,少府和宰府是你最最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他們讓你做什麼,你不僅要做,還要愉快地做。這才是最符合你目前的處境,也是最明智的做法。”
蒙杺莯說的時候臉上沒有特別的表情,眼神也很篤定自然,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好像被掏空的巨痛,她不停地對自己說:聲音不要發抖,也不要與他有太多的眼神交流,看著旁面的捲架就好,用理性和邏輯把自己藏起來,再藏深一點。只有這樣,他才不會受到其他傷害。
隱娘擔憂地看著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勸說著皇太子的蒙杺莯,因為只有她能感覺到
被她攙扶著的蒙杺莯現在混身發顫,似乎想將心中的情感全部趕出去。隱娘又望向皇太子,雖然他沒有特別的表情,但從他低垂的眼瞼,無力向下的嘴角和交叉握著的雙手正逐漸泛白的指關節,她知道,這對他們兩人來說,都是最痛苦的決定。
隱娘原是跟著皇太子母親的婢姬,從他哇哇落地的那一刻,她就守在他身邊,皇太子對她來說就像是親生兒子一樣。她跟在皇太子身邊已經十九載,他除了父母去世外,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笑容,可現在他嘴角的弧度已經不能自已地往下墜,如同他沉入冰湖的心一樣,想到他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卻要承受這樣的痛,隱娘忍不住了:
“不要再說了,”她的聲音開始很小,小得大家都沒有註意到,她只能將音量放大,卻因情緒激動,聲音如鞭子破空:“不要再說了!!難道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殿下就只能娶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我來幫你們理性地分析一下,”蒙杺莯已經將自己層層武裝起來,就像心再痛,也會困在理性和邏輯的迷宮裡,不會表露,“權力的構成必定少不了財和軍,如果有財沒軍,你可以僱傭散兵游勇,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有足夠多的錢,與手握重兵的少府對抗也不是不可能;如果有軍沒財,很好辦啊,先打下一個小城,藉此作為自己的據點,將城中居民都武裝起來,再去攻打另一個城市,如此星火也能燎原。但抱歉得很,太子現在是‘幾無可以御敵之兵,且無可以充餉之銀’。
這種情況想要贏,怎麼辦?只能抱大腿。抱那些有兵有財的人的大腿。少輔是最好的人選,而聯姻是最好的辦法,沒有之一。但少輔也會有想法啊——我憑什麼就要把自己兄弟的命給你使喚,我有什麼好處?皇太子能給他什麼好處?權力他已經有了,唯有地位!除了讓他的女兒成為皇后,他的孫兒當上未來的皇帝,還有什麼可以讓他心動?沒有!
所以選擇權並不在你手上,處於弱勢的一方只能接受強勢的一方所提出的任何條件,哪怕這個條件不公正也不公平。但所幸這只是權益之計,你並非永遠會被壓制於少輔之下。現在對你最有利的就是人望!只要人民唯你馬首是瞻,你讓幹什麼就乾什麼,想要推動變革就能事半功倍,只要你能通過一系列的變革站穩腳跟以後想要翻身也不是不可能。樂觀地估計,十年後吧!待你羽翼成熟,你想飛哪就飛哪,沒有人可以阻止你。 ”
說到這,蒙杺莯望向隱娘:“所以隱娘,我來回答你的問題:是的,現在皇太子只能娶一個他不愛的女人,直到他能自己做主為止。”她說著又望向皇太子,道:
“我國歷史上很多明君都是這樣成長起來的,也許以後你會真的愛上當初你並非自願娶的女人,也許你會在完全掌權後滅掉広族以鞏固皇權防止外戚亂政,也許你會另立皇后和太子,但這些對現在的你來說,都只是空談,沒有根基,哪來的華廈?未來你能走多遠,都將以你的大婚為起點。”
蒙杺莯的一襲話後,居室中再次陷入了空寂,玄澤、兏崢和隱娘不管之前反對與否,現在都已經更加清楚得了解皇太子目前的處境,他們只能沉默。
過了許久,皇太子方才說話:“玄澤,就按你的意思辦。另外,”說到這,他停了停,在思量了一番後,還是決定了:“我想見見桃蓮。”
“是,殿下。”玄澤應道。
“夜深了,大家休息吧。”
隱娘正要扶著蒙杺莯就寢,她卻突然道:“呃,那個,我腿痛得厲害,要不我今晚就跟隱娘住吧,這樣方便她照顧我。”
“隨你。”皇太子神色淡然,似乎蒙杺莯的那番話不僅封閉了她自己的情感,將他的也封印了起來。
“嗯嗯,麻煩你了隱娘。”
“我的好小姐,你永遠不會麻煩到我。”隱娘心痛地說,只有她知道,蒙杺莯為了皇太子的利益最大化,剛才已經將她深愛的這個男人推給了別的女人,這種創鉅痛深又豈是常人能體會到的?
距離皇太子大婚,只有十四天了。
珞王在與皇太子和蒙杺莯分別後,當天下午就快鹿加鞭地回到了尨城的王府。
一踏入珞王府的大門,內侍迅速迎了上來,珞王沉沉地道:
“把少禦補叫來。”一想到那個老頭把食糧以一石五片黃葉的價格收購,卻告訴自己是一石五片橙葉,這樣以十番之差足足欺瞞了自己兩載,珞王就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後餵給雪豹。
“是。”內侍退下。
少禦補一時半會兒來不了,珞王索性先去浴堂,洗淨一身的風塵。
將自己泡入蒸騰如煙的浴池中,珞王還沒來得深吸一口氣,一聲嬌呼傳來:“殿下,荷姬來服侍您了。”珞王透過蒸氣,抬眼看著眼前這位全身赤裸,橙發紫眸的絕色美女。
荷姬是前兩日才新入府的婢姬之一,今次是第一次服侍珞王,她早已耳聞這位王上英俊不凡,年輕精壯,威猛之極,絕非尋常之人。現在得見果真如此,但她也聽說他性子陰晴不定,所以現在面對他還有點緊張。
珞王坐在浴池下方的台階上,雙手搭在池邊。荷姬站著與他同高,她用皂果輕輕在珞王的頸項、肩膀揉搓著,同時觀察著他剛毅的臉。但他沒有表情,更沒有情慾,只是冷冷地看著前方,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可是明明兩人之間並沒有特別的動作,荷
姬竟沒來由興奮起來,她特意靠近了些,讓自己的酥胸與珞王結實寬闊的胸膛近得隨時會挨在一起,同時她趁著擦拭珞王強壯的手臂時,故意扭動著腰肢,讓水流隨之擺動。
珞王深諳男女之事,眼前這位橙發女子的心思他如何不知?若是前些日子,他已經給她恩寵,可是現在,不知為何,他竟沒有了這份慾望,他再次抬眼看著她,只見她臉上潮紅,不時地用眼角偷偷看著自己,與他眼神交匯之時,又赧然低頭,嬌媚得讓人難以拒絕。
“行了,退下。”珞王冷冷地說。
“殿下,是不是荷姬服侍得不好?”荷姬幾乎快哭出來,她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珞王從不解釋任何事,聽到荷姬的問題,他已經皺起了眉頭,荷姬剎時知道自己太多嘴了,急忙告退,生怕他改變主意,讓自己命喪當場。
荷姬剛走,內侍來報:“殿下,少禦補大人已在書房等候。”
珞王起身穿衣,在去書房之前,他道:“選一個深發深瞳的婢姬到偏房。”
“是。”內侍應著,心裡暗暗奇怪,珞王從來都不挑婢姬的髮色和瞳色,只要面容嬌豔都來者不拒,今天怎麼心血來潮了?
書房中,頭髮花白的少禦補恭候著,珞王一進屋,他馬上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