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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文昔从歌剧厅走出来,牵着张念之的手,后者哭得一脸泪痕。陆文昔心中颇为无奈,早知道就不来看这个狗血言情剧了。她的女朋友从事着财务总监这么理性的工作,却是一个能为主角的三句情话流眼泪的恋爱脑,陆文昔常常觉得她应该改行。
“好啦……有这么好哭吗?”
两人站在歌剧厅外,她给张念之擦眼泪。虽说差不多高,但张念之其实还比她大两岁,姐姐没个姐姐的样子。
“呜、呜呜……”张念之抽泣着,“女主角太可怜了……那个男的根本就配不上她!”
陆文昔倒是愣了一下,两人原本是冲着男主角来的。不过,念之说的也是,男主角“仁爱众生”的结果是害死了所有人,连累到为他鞠躬尽瘁还怀了孕的女主。
最后大家都死了,也算个大团圆结局,就是看得有点窒息罢了。
“不哭了不哭了……剧里都是假的。你都知道这个男的配不上她,不值得为他哭。”
张念之终于擦掉了眼泪:“我才没哭他呢。我是心疼那个姐姐。演技那么好只能演这样的戏……我要给她多打两个钱,不,直接推荐给我们合作的甲方!”
“别意气用事。”
陆文昔把女朋友哄好了。踩着路灯的光,两人一起往家走。
“其实这戏也不坏。”陆文昔随口说,“让大家都看到恋爱脑是什么下场,有效防治。”
“……陆文昔你骂谁呢。”
“诶,我可没骂你。”陆文昔眉眼弯弯,揽着张念之的手臂,十分自然地把头贴到后者的肩膀上。春宵温暖,昆明的空气里都是花香。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人终于缓过劲了,伸手搂过陆文昔的腰。
她像只猫一样,在女朋友的肩头蹭了蹭。
“我们的自由来得多不容易啊。”陆文昔淡淡地说,“选择值得自己爱的人,不能叫恋爱脑。明明没得选、还要欺骗自己去爱……比自己权势更高,甚至是压迫自己的人,还为ta去死,这才叫恋爱脑。”
“你看刚才那个剧。男主角也很可怜,是不是?谁不知道他既是受害者又是加害者。可是对女主角来说,他一直都是加害者。”
“嗯。”张念之赞同道,“爱上加害者的只有斯德哥尔摩症候群。”
陆文昔噗嗤笑出了声:“是啊。”
如果有人褫夺你的财产、践踏你的尊严、用权势把你压得透不过气,你却还在奢望这样的人给予你一点爱,把权力不对等带来的痛苦当做是对方爱你的方式,那只能尊称一句病得不轻。
其实陆文昔看了这个歌剧之后心情也不太好。前来巡演的异国歌舞团,讲的故事倒是全世界通用,难怪这么火。女主角穿着层叠的蓬蓬裙,边哭边唱载歌载舞的时候,她竟然想起了千年前的自己。
她当然真心实意地爱过某个人,也知道那个人才是真的病得不轻。
自由来得多不容易啊。她还能和念之姐姐重逢,互相试探了多少步才走到今天,就别想那些让人心情不好的东西了。
蓝花楹从树上飘落,落在她的头发上,张念之随手为她摘去了。
“我去买杯酸奶。你喝吗?”
“不喝了。刚才坐太久想透透气,我在外面等你吧。”
“好。”
张念之说完,走进了路边的便利店。
她倒是不会惦记什么千年前的事。就当做了个梦,死掉的人就放过了吧。张念之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走进便利店已经全然忘了刚才说过要“把女主角推荐给甲方公司”的大话,一门心思挑选酸奶。一边盘算着,难得文昔有时间陪她,今晚该找什么借口让陆文昔待久一点呢……
陆文昔的工作可跟她不一样。公务员,主打一个兢兢业业,每天雷打不动地按时上班,职业素养好到从来不在女朋友面前说同僚的坏话。这次调来昆明似乎是要升迁的前兆,作为“恋爱脑”的张念之也递交了申请,陪着陆文昔一起调到了昆明的分公司,以她的岗位来说算得上“下基层”。
分公司业务不忙,她空余时间多,就当度假了。
她挑了一盒内蒙古老酸奶。排队结账,忽然被人碰了一下肩。碰她的人十分小心翼翼,张念之回过头——
萧定权站在那里。一身休闲的打扮,像个还没毕业的学生。
张念之的心脏停跳了一秒。往事如潮水涌来,又在眼前人开口说话的一瞬间作鸟兽散去。
“……念之?”
队伍排到她了。张念之的长发垂下来,盖住了半边脸,手里的酸奶递出去,“嘀”的一声,“四块五。”收银员说。
她一言不发地付款。然后抬起头,冲着她身旁还在愣神的萧定权微微一笑,礼貌,疏离。
“你认错人了。”
她说。
她接过酸奶盒,走出了店门。
“……怎么了?”陆文昔察觉到她的微妙变化。
两人正并肩向前走。张念之抿抿唇,一边撕开包装一边说:“刚才碰到个人。”
“谁?”
“你的前男友。”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