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层叠树叶在乱风中奏出沉重乐章，车辆往返嘈杂，来往人群匆匆忙忙，奇梦人拖着小行李箱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然后往前，推开门。

咖啡馆里是舒缓的音乐，穿着各异的人三两散落，并不高声交谈。

奇梦人点了杯咖啡，坐在靠窗的短沙发，行李箱落在一侧。

时间还早。

拿铁和一碟提拉米苏摆在面前，奇梦人看了看手机。

还很早。

回来之前，他将抵达时间往后说了几个小时，现在所有人都以为他还在飞机上。

拿起杯子抿了一点，奇梦人有些不习惯这次的尝试，就像他不习惯国外的风，不习惯异乡的月，不习惯独自去剧院，不习惯有时候想发消息，又想起另一端正是凌晨，于是一点忽然浮现的悸动按下。

常见的咖啡有九种，地球上时区有二十四个，他们口味不同，所在的时间也从不一致，所以从来到不了一起很正常。

咖啡馆是落地窗，奇梦人坐在窗旁，他漫无目的看窗外的故乡树叶无声跃动，也看到来往车辆。一辆车停下有人走来，他垂眸看碟子里的点心，来人走了，他拿起叉子，咖啡馆里人员来去声响不大，脚步声来来往往。

“扣扣”

“不介意我坐这里吧？”

一道声音从身侧传来，奇梦人视线从来人的白底蓝纹跑鞋往上，巡视过浅蓝色牛仔裤下的双腿，目光触及一件印着笑脸的T恤，见到一条银色素链，然后是一张带着笑意的好奇面孔。那张面孔如此熟悉，在他异国的每一天每一夜都浮现在脑海，以至于真切出现的时候，反而带着点奇怪的游离，陌生又遥远。然后对方又戳戳他，自然将他挤进去，那点怪异感在触碰里尽数破碎。

“怎么了？”玉逍遥坐在一旁，招手要点东西，然后奇梦人慢慢从僵硬里活过来，一寸一寸，仿佛能听见骨头掰过来的清脆声音，他将手调整好，把碟子推过去，微笑一下，“试试吗？”

他的笑是练习过很多次，是温柔到令人卸下心防的，他自己的心墙却一层一层难以突破，无法令人进出。

但是玉逍遥很自然，好像分隔的几年并不曾改变什么。他的穿着没有改变，他的行为没有改变，连接过别人投喂的习惯都没有改变。

奇梦人拉远一点，微微垂眸看人拿起叉子，凑过去试了试，又微微皱眉，唇舌动了动，似乎要抱怨什么，只是看过来后，看着这边，忽然笑了一下。

“地冥……”

奇梦人作出噤声的动作，接过新上的餐点，摆在他面前，于是玉逍遥又别过眼去，拿着叉子戳一下。

“你噤声什么？”吃了会，玉逍遥哼哼着靠过来，“我还没问你怎么提前到了，你倒管起我来了，什么道理……”

“专心享受美食不好吗？”奇梦人在他面前笑了下，一只手从玉逍遥眼前掠过，然后又落在面前，握紧的手指伸开，掌心一条项链在灯光下微微闪烁。

“纪念礼物。”奇梦人轻飘飘的话语里将项链展开，将玉逍遥的手拉过来，他顿了一下，随后项链在手腕上缠过一圈一圈，扣上。

晃晃手，银光里小蝴蝶吊坠摇了摇，玉逍遥：“诶……这样不方便打球吧，你居然还加吊坠？”

“如果需要，你可以将它戴回原本的地方。”奇梦人微笑看他，慢慢拿起杯子抿了下，于是被提醒的玉逍遥就一边说着戴在脖子上也一样不方便，一边不规矩地吃完了点心，到吃完了，不知是没吃好还是没反驳完，露出一点纠结的神情。

“走吧。”但是他直接站起来，直接拎起行李箱，没追根究底问奇梦人为什么提前回来了，也没说自己为什么提前来，只是拎着，“回去啦～”

他很自然地走在前面，很自然地说以前租的房子还没换，不过盆栽换了好几茬，很自然地说准备了礼物，不过不知道还用不用得上，奇梦人跟在后面，微笑听着，到打车的时候，摇摇头说已经定好了酒店，目光相对的时候，奇梦人眼神很柔和。

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