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收拾残局,才好掩盖这场天降灾祸,抑或说池鱼之殃。
“纵火是最高效的手段。以你的身份地位,谁还敢质疑你玩火了?”一个声音冷不丁地响起,犹如扬升的泡沫般连通了她的意识表层。
其声清澈悠远,且又透着说不出的蛊惑力,却令亚德莉娜登时脸色微变。
她在心底无声回应:“要你多管闲事?你只是个不受欢迎的恶客,要么保持安静,要么……赶紧从我脑子里滚出去!”
“时机未至,恕我不能如你所愿。”
在属于她的灵性与心魂之海深处,某个隐匿的残魂全无备受厌恶的自觉,徐徐道:“要怪,就怪你那天真的好哥哥吧。若他当初接受了我的邀请,我们都不至于落到这等境地。”
“多遗憾啊,你的另一名兄长——他的孪生弟弟,竟然是个暗命者。更不幸的是,那份畸形的驯顺与我相性不合。否则,我倒是可以考虑选他当临时宿主……”
亚德莉娜起先满心不耐,倏然又悚然而惊,双瞳瞳孔猛烈地一缩!
她幼年时与两位异父兄长的相处机会极少,对亚素的记忆更是接近于无,自然也谈不上什么感情。可不久前发生在监察厅的那些事,这位嘉利的小公主又怎可能一无所知?
“……亚素?为什么会提到他?难道他真的还活着?!”少女急急追问。
残魂无所谓地回答:“直到被一头白发异种抹喉之前,他的肉体都好好地活着。”
亚德莉娜对残魂暗藏于言语中的深层信息未有所觉。她定了定神,斩钉截铁地道:“名门血裔不可能被初代异种伤害。若他真是死在星晚手里,便证明那人绝对是个冒牌货。再者说,尸体的血脉真伪已经过多重核验,不是吗?”
“名门血裔不可复制,但重构基因可谓轻而易举。”残魂淡定而悠缓地说,“譬如我,只要我想,完全可以重现此事。要不要试试看?”
亚德莉娜顿然感到一阵窒息,沉寂了半晌,才说:“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我本可以阻止这场悲剧。”
残魂却深沉又忧郁地叹了口气,“小女孩,怎么到了这一地步,你还猜不出我究竟在躲避谁?我都不便提他的真名与现用名,又如何能让你任性行事,从而暴露我的藏魂之所?在过去,我非常、非常乐于激怒那个卑劣的魂骸盗劫者,可你也瞧见了,我暂时……还未找回这个资本。”
“既如此,为何你又肯说出真相了?”少女提出质疑。
“这当然是因为……我的大敌受创衰损,自顾不暇了啊!你不觉得,我一下子比以前活跃得多了吗?”
亚德莉娜蓦地踢开一丛蠕动的荆棘,又毫不淑女地狠狠踩了几脚,将两簇自花心钻出斑斓蛇首的玫瑰碾压成泥。
她冷冷道:“我很惊讶,你都落到了如此下场,竟还敢与死敌同在一个位面!我记得你说过,他是最顶级的神之使徒吧?照你的说法,那还是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猎犬,从未正式放弃过对你的狩猎与追杀。呵,这没准是一个圈套,就为了引诱你露出破绽呢?”
辽阔而深邃的海面上,森寂且黑暗的苍穹下,忽有重重月影轮回映现,彩光炫目,流幻无穷。那一轮轮月相闪耀着千亿光芒,犹若一颗颗诡丽巨瞳,须臾覆盖了无远弗届的天与海!
“以我消亡前的位格与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