秤早已失衡。否则,真让他把身边的核心位置都给了守门犬与下级平民可怎么办?!
听着焦洛的话,终端另一头静默了片刻。
像他们这样的附庸家族中人,大多自视甚高,对于禁庭中基数众多的守门犬多抱持着轻蔑心态。
这份轻蔑,不仅源自因阶级差异而伴生的傲慢,更在于守门犬晋阶之后所带来的威胁。这是非常值得讽刺的一种现象——越是感受到不安和威胁,旧派权贵的态度反而越是轻蔑。
譬如战争孤儿出身的“禁庭之眼”,就是其中最典型、最疯狂、最可怖,以及最令人羞耻愤恨的例子。
这是个异数般崛起的魔鬼,在其执掌下的隐秘机关,显然比旧时更加激进、霸道而且不受制约。
就如焦家上任族长的亲弟弟,当初不过犯了点无伤大雅的小错,硬是被区区几名执行官逼得身败名裂。他们堵死了他的所有退路,不接受任何谈判,终使之不明不白地自尽而亡。而亲族至多能为死者处理后事,其生前名下的庞杂产业,却是别想回收了。
即便如此,匍匐于黑暗中的恶犬们仍不肯罢手。
在每个家族势力内部,或多或少总有几个败类与异心者,焦家亦不例外。监察厅便从这些人入手,煽动他们在此事上大扯后腿,若非新上任的掌舵者断腕分家,及时撇清一应干系,多半也会被拖下水去。
经此一遭,家族所扶持的数个项目资金链一断,就算勉强转圜了过来,也终是元气大伤。更难挽回的则是损失的威信,内政部辖下太初基金会的理事议席,以及在众多势力中的排位。
说来说去,这些被监察厅豢养的守门犬得以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禁庭之眼”在背后撑腰?
在旧有的权贵望族眼中,从底层一步步爬上来的角色,哪个不是酷烈阴险、神憎鬼厌之辈?他们比本就享有富饶资源的人更贪婪,更嗜血;他们最喜欢干的事,便是令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跌落神坛,给那一枚枚载满荣耀的家徽泼上血污。
那帮包藏祸心的渣滓,只配烂在沼泽之底,一点点腐化成泥!
可若站在更高的层面去看,这份怨气和憎恶却是相互的。在赤金名门有意无意的放纵下,在两个不同阶层的群体之间,矛盾与冲突由来已久,绝无和解的可能。
所谓权力更迭,平衡之道,不外如是。自始至终居于金字塔顶点的家族,唯有嘉利与温氏而已。
终端那头的人叹了口气:“你……唉!好吧,至少也不是一无所获。少爷的心虽然偏了,但总有摆正的时候,等他回过神来,自有这些鹰犬好看。再不济,也有最上头的几位镇着,不会让他们真正凌驾于我等之上。眼下形势渐乱,以身为谏的事,让安泽荒自己去干吧。他那样的身份,若还挣不到名额,可谓是奇耻大辱了。此人视荣誉如生命,具有强烈的表现欲和竞争意识,不会容许自己沦为笑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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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缇在寂静而空阔的走廊上漫步着,迷宫般的通道间似有幽魂叹息。他的双足陷在猩红厚重的地毯里,恍然有种在血河间跋涉的错觉。
谁也不敢断定,这条血河所通往的终点,究竟是深不见底的地狱,还是粉饰太平的温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