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狐,普通骨肉之苦,只要及时清理上药,应当是不会走到要用天藏参那步的。
陆年沉默了很久。
他说那个生他们的人,觉得戚涣做出的事脏了她的名声,戚涣被她按在汪了满地的汨水里,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陆年动不了,躺在床上,只能看着。
戚涣最后被扔在了院子里,沾了脏污的伤口没得到及时的处理,不到一个晚上就烂的发臭脱落,露出森森白骨。
陆年甚至不愿叫那人一句母亲。
楼翟忧心陆年是否也经过那些,陆年的表情很奇怪。
他只是摇了头。
“她恨阿涣。”
楼翟没再问下去。
可他总也忘不了陆年说这话时那个眼神。
那是一种诡异的平静。
不是冷漠。
就好像是在长久的无能为力后,迫不得的习以为常。
楼翟突然就明白了。
他不是个很善良的人,听见这个几乎可以成为悲催的故事,最感觉到的不是对戚涣多少同情心疼,而是一种“原来是这样”的意料之中。
压抑,低微,憎恶,讨好。
戚涣变成后来的样子几乎是一种必然。
他保持着一种对人对己的迟钝,轻视疼痛,轻视生命,最终堕魔。
渡尽苦海拥抱世人的那是菩萨,一个人心性再坚忍,也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敏锐柔软。他的感情是匮乏的,也许在道德与本心的约束下能保持正直,可人总会有一个发泄恶意的出口,这个出口,往往会是最亲密的人。
他很难正常的与人相爱,就像没有得到的东西,要怎么去学?
这是一个传递痛苦的过程,经受折磨的人转变为折磨他人者。
戚涣后来所经历的那些,已经足以逼疯一个正常的受过很好保护的人。
更别说戚涣。
如果容恕洲有意与戚涣共度一生,最好的选择其实了停了戚涣的药,他的丹田毁的彻底,如今不过稍稍有了起色,只需放任不管,自己就会重新平庸下去。
魔气无法汇聚,也不会过多折损寿命。
郸狐寿数本就不短,如果小心一些,多用些药养着,让戚涣再活个几千几万年,并不难。
这样即便有朝一日戚涣彻底出了问题,也不会过于危险。
楼翟知道这不是好话,但还是苦着脸提了。
他说“你现在好歹是救了他命的人,只要他不恢复记忆,就算不能再入仙道,做个凡人,他也未必会恨你。”
絮絮数句,楼翟最后憋出一句“你想过他为什么会堕魔吗?”
出乎他意料,容恕洲脸上没有怒气,也没有苦虑。
“我知道。”
戚涣好像梦见了什么,不安地呓语。容恕洲轻轻抚着他的背哄,戚涣就往他怀里靠,直吧那向来一丝不乱的衣袂蹭成一团。
容恕洲看着他被长发遮住的脸。
就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戚涣胡乱用发带拢起头发,一缕长发落在风里。
他站在演武堂上,用剑尖挑着生死状,笑着说要与他比一场。
“不能。”
“楼翟,我知道你这样说是为了我,可我……大概做不到。”
他顿了顿,少见不加委婉的直白。“也不愿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