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对魔气的承受方要求极高,首先要自身够强,能力和心理两个方面都够强,才能够经得起魔气的侵蚀并将其内化。楼翟当然相信容恕洲的心性,但他才刚从鬼门关上跨回来,别人不知道,楼翟却忘不了,哪怕不过两个月前,容恕洲都还无声息地陈列在他那个古老空旷的寝殿里,很多时候呼吸都弱的几乎探不到,几度濒死。楼翟连给他碑上刻什么字都想好了,又想起来他是神裔,死了要上祭坛的,刻什么字啊,连尸骨都留不下一根。
其次是引渡的人要足够亲密信任。人会堕魔,绝不是无缘无故。恶淫威昏,至少占了一样。魔气不过是放大了埋藏的恶意,那些情感不论多少,都是真实存在的。
引渡要完全探入灵脉丹田,除非完全的信任,否则堕了魔的人抗拒反噬,本就心存的恶意又全无束缚,少有人经受的住。
容恕洲的伤是楼翟亲手治好的,他以行医立世多年,从来没见过那么整齐的伤。精准地贯穿灵核,向下剖断骨头生剜开,连断面都几近平整少有裂痕。
无数次楼翟都在想,拿着剑的人,这是多稳的手,连颤都没颤过一分。
又是多硬的一颗心。
“他信你吗?”
容恕洲目光落了下,没有回答。
楼翟叹了口气,和容恕洲交了底。
“我来之前,年年见了我,他让我把人活着带回去,就这一个要求。”
容恕洲听见这个称呼立刻看向他。
楼翟耸耸肩,“陆年。”
“本以为你会比我快一步,没想到最后是这样。”
他扬起一个特别讨打的表情,调侃着说“哎你说你要是真把人要了,以后这称呼怎么算?跟哪边啊?你是不是得叫我声哥啊?”
容恕洲没有理这话,只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戚涣散落的长发,好像在安抚他。
楼翟本来想提个笑话缓和一下气氛,见容恕洲没接茬,也就不得不直奔主题。
“我其实吧……”
“挺不能理解你的。”
“我以前就觉得,仁至,义尽,这就是大善人了,以德报怨那是畜生。”
“现在吧,我也有点感觉,且不说自打我认识你你就这个样。就说真到那么个人,也确实舍不得。”
“但是恕洲,你……自己想好。”
楼翟知道容恕洲是个什么性子,一定劝不动他,可闭了嘴,还是不死心。
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也许都不会担心。
但戚涣不一样。
陆年与他在一起后,言语间稍有提及过往,那些零碎的细节无一不让他心惊。
他以前就很奇怪是什么样的家人,会养出戚涣那样疯狂狠毒的做派。
就好像他自己不觉得疼,也不觉得别人会疼。
直到有一天陆年说起一味叫天藏参的药。
他说第一次用见到这个东西,是戚涣拜上冗虚派的第二年。
冗虚派垄断了仙界所有好根骨,都是心浮气傲之辈,最是捧高踩低。
戚涣凡根凡骨,灵狐之身。资质比一个凡人还不如,所有人都只看他无人庇佑,把他当成一个欺辱出气的筏子,除了偶有灵修为他面若好女心有不端,其他没人愿意教他什么东西。他靠着偷听偷看,自己捡来别人不要的剑策发疯一样练,硬是第二年就凭剑道崭露头角。
第二年就正赶上仙门大比,头奖是天藏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