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一切,绿苎俊俏的脸微微扭曲,她寒声道:“骆琣生只想要人间的权势、地位和长生,他和我们不一样!”
“狼王,人与妖,终究是殊途,不得善终的。”
山洞里是结冰般的死寂,许久,诸骁才哑声问:
“樱姑,她说的都是、真的么?”
樱姑微张着毫无血色的唇:“狼王,绿苎这孩子不懂事,是我们识人不清......”
“够了,够了。”诸骁突然低声打断她的话,摸索着墙壁往山洞外面走:“我想一个人静静,都别跟过来、别跟、”
他哑声低语,向来挺拔刚毅的背影竟有些佝偻、萧条。
..........
肃长琴在湿漉漉的雨林找到了诸骁,看见他时,他正坐在树下,用空洞的眼望着天际。
听见脚步声,狼王一动不动,只缓声道:“朝克教了我很多东西。”
“他出世早,修行深,什么事都懂,连人间的律法都能倒背如流。”
“他待我很好,当一母同胞的兄弟般对我。”
停顿片刻,诸骁冷然笑道:“可他已经死了,我,还苟活在这世上。”
看到小狼像被霜打了似的,一副落水狗的样子,肃长琴的心就像麻绳拧着,酸疼巨痛,让他头一次感到眼眶有点发烫。
可天帝岂会落泪?他连眼泪是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心里委屈,落寞又恐慌。
静默一阵,他在诸骁身边坐下来,轻声道:
“狼君,人心难测,这不是你的错。”
“不、”诸骁咬紧牙关,紧握着手掌,沉声道:
“树倒猢狲散,若不是我,耗尽了妖族的精力,朝克他们也不会被歹毒之人趁虚而入......!”
“是我——是我这个罪人,害得妖族七零八落,害得他们个个死不瞑目!是我.....”
他越说越激动,双眼间涌动着血红色的光,好似要流出悔恨的血泪。
凝视着他充满恨意的脸,肃长琴捏紧衣袖,整个人像被举在半空又狠狠摔下来,除了疼,就只剩下孤冷的裂痕。
很快,诸骁又开口道:“琴天,对于一个王来说,这世上最悲痛的事,不是生离死别,也不是战败受挫,而是英雄迟暮。”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人感到了无尽的悲苦:“我欠他们的血债,连想要偿还,都不知去哪里还。”
说罢,狼王又嗤笑两声:“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是人类,是不会懂的。”
“我是不懂。”肃长琴靠近他,深深注视着他的脸,语调寒冽如刀:
“但我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如果有人剖走了我的金丹,我必挖出他的心肝脾肺,用刀剁烂,用脚踩碎,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狼君,我随你去广义镇,你憎谁、恨谁,就尽管去打去杀,我来做你的眼,为你指路。”
听见他阴毒狠辣的话,诸骁的气息微沉,面容有点发僵:“你想清楚了,真要随我去报仇,会很危险。”
肃长琴粲然一笑,心道朕就是危险本身,还怕个屁的危险?!
想虽是这么想,他嘴上却温声道:“我信你会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