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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深深地、深深地凝望了一眼救世主,然后开口说道,“也许,我很快就要走了。”
救世主回望着他,只是沉默。
也许是德拉科的错觉吧,他看着救世主的眼睛,觉得他的眼睛里好像盛满了无尽的悲伤,那悲伤深沉得像山川大洋,像是经年累月沉积,沉重得只一眼就让他觉得窒息,要将他没顶包裹。
他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微微的发颤,他想要克制住,却终是徒劳,于是他只好低声说,“我要走了,波特。”
“我知道。”救世主缓缓站起身,沉声说道。
“你知道?你真的知道?”德拉科看向他,微微怔忪,他真的明白自己的意思吗?他是想说,他不愿意留下来,他……
“我知道。”
在十八岁的德拉科·马尔福面前,五十八岁的救世主总是显得格外有耐心,像是怕德拉科不相信,他又重复了一遍,“我都知道。”
语气平静而克制。
他知道,他都知道……可,为什么……德拉科不明白,他不明白他明明看起来没有表面上那样冷静,为什么要这样平静地接受他的选择。
他看着他,看着这个年华已经老去的救世主,像是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又像是透过四十年的时光,与四十年前的他遥遥相望。
明明已经等了四十年……明明找寻了四十年,辛辛苦苦寻觅的人等了四十年的时光才站在自己眼前,却不愿意留下,他为什么不出言挽留?
为什么没有一丝丝埋怨和不甘,没有一丝丝的怨恨?
换做是他,他觉得自己做不到这样,德拉科想。
他的心眼很小很小,小到装不下太过无私的大爱,他做不到这样豁达又隐忍,做不到这样深沉而克制。
也许这就是他始终只能是德拉科·马尔福,而这个人是哈利·波特吧,德拉科不免嘲弄想。
他忽然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在救世主面前表露出这样无可奈何又温柔的神情。
“几天前,你的孙女凯蒂小姐对我说,她希望我有机会,去看看你的阁楼。”
他抬起头,复又对上救世主的眼睛,”来你家这么久,不请我去看一看吗?“
这还是德拉科第一次来到救世主家的阁楼。
救世主的阁楼的由一架木制束梯连接,用一把黄铜大锁锁住。虽然这对德拉科来说形同虚设,但他一直以来都十分尊重救世主的隐私,从未私自上去过。
这一次,救世主亲自为他打开了阁楼的门锁,他跟在救世主后面,轻盈飘了进来。
这是一间小小的、普通的阁楼,作为杂物间使用,里面堆满了不用的旧物,也许是不常打扫,地板上沉积着一层薄灰,头顶的天窗照进来不算刺眼的日光,日光之下有灰尘在空中缓缓浮动。
翻了黄的报纸文件、不穿的旧衣服、废弃的自行车、憋了的足球橄榄球和破旧的魔法扫帚堆砌在地上,因为经年累月而渡上了斑驳的痕迹,仿佛是这四十年来岁月的无声见证,见证着它们的主人,从精力充沛的青壮年,到生满华发的老年。
德拉科就像是进入了一间博物馆,一间只属于哈利·波特一个人的博物馆,他四处飘荡着,静静看着那些被贴在记事板上的,记录了他人生的银行票根、休假文档、医院体检单和荣誉证书——他在几几年得到了多少多少奖金,又在几几年花钱购置了什么什么家什,又在几几年申请去何处度假。
就像赫敏·格兰杰所说,在这四十年间,哈利·波特的人生依旧充满了属于自己的精彩。
他热爱着自己的人生,也热爱着自己的工作、朋友和家人,他阅读了许多书籍杂志,也尝试过许多运动和爱好。
他活得很好,他没有浪费许许多多故人牺牲自己,留给他的、活着的希望。
真好啊,真好。德拉科感叹着,他稍稍放心了下来,他知道虽然这个人固执地等待了四十年的岁月,但却依旧没有放弃属于自己的人生。
所以就算他走了,他的人生,也依旧会拥有许多,他的存在只是这个人生命中的一部分,也许这部分很重要,但他究竟还拥有其他。
他看到墙上挂着一幅世界地图,上面做了许多红色的标记,一旁还贴着许多便利贴,上面写着他去的日期,德拉科飘到地图面前,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他发现救世主的脚步几乎踏遍了大半个地球。
“你去过了这么多地方,一定看到过许多不一样的风景和人,就没有想让你留下的地方?”德拉科问。
救世主看了看地图,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那只是沿途的风景,和家终究是不一样的。我分得很清,从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那有什么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地方吗?”
“有啊,那确实是很多的。”哈利温声道,“有壮丽雄浑的大漠与高山,也有历经沧桑的历史古迹,还有许多偏远地区人流喧闹的安静小镇,我觉得我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