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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候车大厅里,周围人流不息。
他的脚边放着行李,手上拿着帽子,一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他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许久,不知道人群中有多少人是踏上旅程,又有多少人是回到故乡。
但总归,那些乘客都有他们的去处。
掌心的车票微微发皱,似乎已经攥在手心许久,他打开背包,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集摊开,一页又一页,不同时间和旅程的车票被拼贴得满满当当,他的指尖从那些墨迹指尖缓缓拂过,就像拂过他这数年的人生。
他总在路上,却似乎没有归途,也不曾有去处。
他一定去过了许多许多的地方,见过了许多许多的人,他想。
他又感到了一丝疑惑,他为什么没有去处?又为什么没有归途?他是在找什么吗?
他……又是谁?
他的疑惑转瞬即逝,随即他又听到了一声呜鸣,是火车到站的声音。
他看到自己的视线升高,是他站了起来,他来到了售票口处。
“劳烦一张车票,去往……”
他没有听清报出的地名,只是感觉一定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他一身疲倦,却不曾停歇,又要踏上旅途。
他什么时候会回去呢?他又什么时候会停下来呢?他不知道。
他似乎总是茫然。
他站在月台上,看见火车驶进车站,咣当,咣当,车窗上断断续续倒映出模糊的人影来。
他看不清他的脸,却依稀看到他的身影,那似乎是断断续续的幻灯片或是老式的胶卷,又像是他人生的一帧帧剪影,一张又一张,一片又一片倒映出他模糊的身影。
从年轻气盛,到两鬓斑白。
呜——
火车慢慢停了下来,车窗上的倒映渐渐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他鬓边的白发和唇角的皱纹。
他老了,他想。
他醒了。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救世主家客房里温馨干净的陈设,和桌子上姜饼屋前笑得憨态可掬的小雪人。
他朝小雪人笑了一下,深深望了一眼这个漂亮的小姜饼屋,它有着红砖砌成的屋顶、精致的小花圃和明亮的小窗户,它做得是那样用心而精巧,仿佛透过姜饼屋的一砖一瓦,就能窥见制作者的用心与爱意——这是救世主的家,是他父母生他养他的地方,也是他选择老去的地方。
他把他最重要的地方,做成了小小的姜饼屋,送给了他。
他……总是这样。
德拉科不免想,这个人是不是总是这样,四十年过去了,他早已变得深沉内敛,于是那些未尽的话语,那些过于沉重的感情,他一言不发,却倾注于这些琐碎的日常,那些他注意不了的细节里,沉甸甸又无声地塞进他的掌心。
他就不怕……他自始至终都发现不了这些吗?
德拉科不知道。
他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五十八岁的救世主,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四十年来,他们之间相隔的遥远时光与似乎斩也斩不断的羁绊——连缘分都称不上的羁绊。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了进来,德拉科微微眯起眼,习惯性得感到不适,然后看向外面的风景。窗沿下的积雪啪嗒、啪嗒落下来,带着一种静谧而从容的韵律,冰凌凝结在廊下,折射着并不刺眼的日光,滴落的雨水上散射出一道小小的彩虹。
这是他回到人间的第六天了啊……德拉科想,他飘到窗户旁,指尖去触碰那些慵懒的、柔软的日光,然后他感到指尖传来一种微微的刺痛。
那不是他所熟悉的生理性的疼痛,而是直接作用在他灵魂上的痛意,那些曾经无害的、暖洋洋的日光变得让他有些难以忍受,像夏日的烈日,又像是巨大的火炉。
他的灵魂就像窗外的积雪,被太阳一晒就开始渐渐消融。
虽然这种痛意还在他的忍受范围之内,并且他的魂魄消散得极为缓慢,但他知道,这个属于活人的世界,已经开始排斥他的存在了。
德拉科其实,一直有种这样的预感,但当这天真正来到的时候,他反倒有了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在这个人世间停留多久,但他隐隐感觉到,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他该离去了,他想,他该踏上属于亡者的归途,他该渡过冥河,回归死神的国度,然后归于永恒的寂静——也许他的灵魂会再次转世为人,也许他会从此消散天地之间,德拉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尽管他确乎死去了四十年的光景。
但那些,都和现在的这个自己没有关系了。
他忽然感到了一丝莫大的哀默与惶恐,那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