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嘴,黝黑脸上闪过震惊和尴尬。
顾其昭没时间解释,沉着脸拉起顾沅大步走出房间,走廊灯光亮的刺痛人眼,有两个白大褂推着满载仪器的小推车奔进抢救室,阿乐和其余几人将门团团围住,见到顾其昭齐刷刷留出一条道。
顾其昭揪住门前一个正和护士叽叽咕咕的金棕色卷发医生,双眼要将他烧出两个窟窿:死鬼佬,不是说撑三天无问题!
葡国医生吓得连连摆手,用蹩脚的白话结结巴巴讲:理论上是,顾先生,我们正在拼命,抢救顾先生
叼你老母!他一手指他两只蓝眼中央,压低声音:董事长醒不来,我送你进太平间。
门内有人紧张呼叫:病人出现室扑。
鬼佬一头汗顾不上擦,飞进ICU:快准备Defibriltor!
顾其昭拧着眉,疲惫的冲虾球招手,嗓音沙哑:去,叫飞仔把大小姐带回来。
这时门内清晰的传来:电极片就位!
虾球一愣:飞哥?飞哥不在啊。
顾沉踹他一脚:给他打电话啊死木咀!
充电!
叮
是是。虾球没有行动电话,短跑运动员一样冲进值班室找座机。
顾其昭抓着头发,嘴里又连骂了几句从青春期结束后就再没讲过的脏话,顾沅疑惑的瞅了他一眼,暗中猜想那些词是什么意思。
抢救室里紧张焦灼的氛围愈演愈烈:离手,离手!Stand clear!
放电完毕!
第一次CPR!
被送回来的顾其姝失去了由愤怒催生的战斗力,站在发光的抢救中标志牌前,苍白的脸印了层绿光,偶尔抹着眼泪祈祷,大多数时候则都双眼失焦的望着抢救室门上的毛玻璃。
顾其昭身上烟都抽完,双手插兜站在窗前,已经过了凌晨,黑蓝夜空中星月俱都黯淡,俯瞰山脚依然有零星阑珊灯火,只有一圈地方黑黢黢无一点亮,像被泰坦巨脚踩过,那是薄扶林道坟场。
寒意从他脊柱间升起,他转头,见顾惊波走过来,轻拍他肩头:阿昭,楼下狗仔我已打发,你阿婶和细妹们出门时被狗仔跟住,晚点才能甩脱。
小五,衣衫这么单,冷不冷?
顾沅阖着眼,双手交握放在嘴边,仿佛在小声祈祷,顾惊波若无其事的对侄子笑:阿沉不回来,小五肯定生他气。
顾其昭点头,懒得再寒暄,长腿一伸,走到顾沅身畔的长椅上坐下。
片刻后,顾惊波的太太和两个女儿也到,围绕着顾其姝低声安慰。
顾沅虔诚的喃喃低语,顾其昭冷眼旁观,从口型分辨出她在念绕口令:掘柑掘桔掘金桔,掘鸡掘骨掘龟骨,掘完鸡骨掘金桔,掘完龟骨掘鸡骨
顾其昭扶额:别念了,我头好痛。
让我回去,不然我还要唱歌明天早上我有小测的,圣玛丽中七的课业几多重你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