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韵曾送给孟蝶祎一条蓝的旗袍，她告诉蝶祎这是当年母亲给她的嫁妆，要她再传给女儿，若是生了儿将来就给儿媳。两个孩在一起快五年了，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但孟家有所顾忌，态度糊，婚事就拖了下来。陈氏瞧在里，急在心里，她自觉是以前抛面登台唱戏的经历拖累了儿，却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只好频频对蝶祎这个准儿媳示好，向孟家一再表明心意。蝶祎把那条旗袍拿在手里，抚了又抚，缎面柔丝，打一瞧就是上好的料的，就算年长了，也依旧光彩如新。蝶祎当即说了一声：“谢谢妈。”

那年的月亮似乎没那么远，天气也比往年秋天冷得更早一。即便如此，晚饭后孟蝶祎还是与何思君撒，想去后海赏月。她特意换上了何母送她的旗袍，不大不小刚刚好，接着又在发髻上别了那支贵妃的翠簪，又涂了薄薄一层脂。他着她的脸说：“三更半夜捯饬得这样有谁看得见？”她却说：“就是三更半夜才敢这样穿，不然光天化日成这样不得叫人说闲话？”晚风从胡同的羊小里轻轻过，有凉，她往他怀里蹭了蹭，他脱下外披在她肩上，小声埋怨她穿得少了。她却要他别说话，仔细听，好像胡同的那有什么声音在轻轻响。慢慢地，那声音清晰了，呲啦呲啦，越来越刺耳。一个蓬垢面的女人坐在胡同的石阶上磨刀，偶有月光冷冷清清地洒下来，锋利的刀刃就会晃两下睛，女人停下了手中的刀，死死地盯着孟蝶祎与她上那支簪。

何思君拉着孟蝶祎的手快走了两步，他说这女人是这里的街坊，女人的丈夫年轻时曾是他母亲的戏迷。平日里大家都和和气气地了二十年的邻居，但女人一度对丈夫沉迷陈韵的事耿耿于怀。不久前那男人遭了批斗，被人搞了大字报说是作风有问题，不两日男人就在自家房梁上吊死了，然后这女人就变得疯疯癫癫了，四说是姓陈的狐狸害了她男人。脑里想着那疯女人，孟蝶祎这月亮看得也有心不在焉，没待多久她就黏着何思君回了家。在胡同他们没再听到那渗人的磨刀声，却在月光下见那女人挥着刀从暗来，她对着孟蝶祎歇斯底里地大叫：“陈韵！你打扮成这幅枝招展的模样又想来勾引我男人对不对！你个臭婊，看我不死你！”

说是要给何思君买新衣，其实大分时间他与李芸还是在围着两个孩转，尤其是何皎皎。而孟旖晚来家里大半年，却依旧有些腼腆，大人们要给他多选几件衣服，他不好意思何老师与师父太破费。于是他只要了何皎皎为他选的一件夹克和一条仔，就赶忙说要陪饺去挑旗袍。何皎皎挽着老何的胳膊，弯着睛冲孟旖晚笑。一瑞蚨祥，导购员就情地迎了上来，一听是要选旗袍，立刻奉承：“这位小肤白貌，穿什么颜、款式都好看，您先生一看就是个疼老婆的人，尽挑了要他买给您穿呀。”她捂着嘴耸着肩笑了半天，她还偷偷去瞄了一她爸，老何尴尬得红了脸，急齿掰脸地说导购员胡咧咧。她又扭去看看孟旖晚与李芸，俩人的神情各不相同，却都耐人寻味。何皎皎了老何想要松开她的手，俏地扬了扬下，抬手指着一件蓝的旗袍，说：“爸爸，你给我买这件。”

这一声“妈”一下就喊到了陈氏心里，她问蝶祎要不要留下来住一晚，今天中秋节，好好陪她与清说说话。见此何思君凑到孟蝶祎耳边说：“晚上睡我这屋。”红登时蔓延到了她的耳。陈氏笑着叹了一句：“要是祎祎你爸爸妈妈能松松嘴，说不定我现在就有个和你一样漂亮可人的小孙女了。”

两天后，一封匿名信送到了陈氏所在的剧团里，信里说她搞破鞋、唱戏。连着整整一个月，陈韵每天都要准时跪在她了一辈的舞台上，帽，前挂着写有“妇”两个大字的木牌，任人唾弃，打不还手，骂不还。最后让人拿榔敲碎了两只半月板，余生她再也不能舞刀枪，唱她最的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