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的表情。他的蓝眼睛，蓝得就像人类第一次得知大海这个概念时幻想出来的一样。

中也走上前去，伸手触碰那团波动，小心翼翼地覆上自己的掌心。

它一定是他的兄弟。中也想。

五条悟和闻声而来的夏油杰没有说一句话，生怕一开口就要惊醒这场幻梦——不，他们也成了幻梦的一部分。

双手发抖，热血上涌，夏油杰拼命瞪大的眼睛滚烫而模糊了，但他仍怔愣地盯着，惟愿把眼前的一切都仔仔细细刻进视网膜深处，眼眶撕裂也在所不惜。

进入咒术高专成为咒术师以来，夏油杰一直在思索为什么生为咒术师就要背负那么悲伤的命运。

咒术师的生命有限，人类却有无限的负面情绪滋生无限的咒灵，咒术师再怎么强大，也没有屠尽咒灵的一天。明知前方是必死之路，为了保护普通人，咒术师也不能放下术式。

于是夏油杰自然而然想到，是不是普通人都死了，咒术师就不必这么辛苦了？这样大逆不道的想法深深埋在内心最深处，偶尔冒出来还把他自己吓一大跳。他知道这辈子都不能说出这个想法的，除非走上好友们的反面，走上整个世界的反面。

方法不是仅此唯一，但比起杀光所有普通人，让咒灵和人类和平相处更加没有可行性。咒灵是人类最凶最恶的一面的具象化，怎么可能停下残害生命之心？

夏油杰坚定地这么认为，但是——奇迹活生生出现了。

狐狸状的咒灵温顺地蹲伏在供奉桌上，向花朵一般美丽的少年昂起脑袋。被清晨的阳光抱拢的少年仿佛也在发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深沉的色彩，毫无敌意地向咒灵伸出手，就像一株山茶花伸展枝叶一般自然。狐狸轻轻歪头埋进少年的掌心蹭了蹭，分明是截然不同的物种，露出的安详神情却堪称一模一样。

眼前铺开的是一个新世界的宏伟蓝图。

夏油杰攥紧了手心。

人类和咒灵，也许不是非要杀死对方不可的。

五条悟则什么也没想，他整颗心脏都被单单中也这个人塞满了。这一刹那的中也很美，光辉闪耀，比他更像一个圣洁的神子。

有点，想弄脏他。

直到中也出声才把他们唤醒：“夏油，过来一下。”

“怎么了？”

“他、”中也犹豫了一下，没有称这团看不见的朋友为咒灵，“想要被你吸收。作为交换条件，他想要保留一定的自我意识。”

“而且，咳、想要偶尔和我见一次面。”中也红着脸说。这话由自己传达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被吸收的咒灵也可以保留自我意识吗？夏油杰内心默默震撼。和中也见面不是问题，何况他也有很多想要通过中也探索的东西。这是双赢的提议，他没有理由拒绝。

“我的咒灵操术没有那种功能。”夏油杰摊了摊手，“如果“他”做得到的话，请便。”

狐狸状咒灵没有一点反抗被夏油杰搓成球吞下去。很奇怪，这颗球是纯白色的，味道也不像擦过呕吐物的破抹布，而像一块苹果味小蛋糕。

夏油杰的眼睛更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