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二十八年朱纨罢官问罪，自杀明志，海寇见无人敢战守，自此倭患海寇大作，毒害东南沿海十余年，倭寇争地以战，杀人盈野；争城以战，杀人盈城，率红番、黑番、亡命之徒，攻城掠寨杀人如麻。东南缙绅之家人人自危，贿倭寇礼送，希冀倭寇不扰其家，今日万银、明日万粮，倭寇去之又来，踏门侵毁家掳人比比皆是。”

焦竑厉声问：“你说武夫何以扶危安定国，朱纨是武夫吗？胡宗宪是武夫吗？他们平倭为何却落得这般求荣得辱的下场？所以，到底是在反对武夫还是在反对平倭不行所谓仁政，挡了私家财路？”

王颐必须要回答自己是不是人，自己的命是不是命。

焦竑想了想说：“孟见列国之君主，皆以富国兵为首务，不施仁政，为了警告这些君主，孟圣说，孔的弟冉求，曾经效命于鲁国大夫季氏，冉求为家臣之长。”

焦竑端起手来，厉声说：“你什么你，把手放下，亏你还是士！当面指指，背后不知如何搬是非，简直是有辱斯文，耻与为伍！”

“我更加明确的问你：你也是大明人，你的命是不是命，你是不是人？”

圣人训是要据情况去引用，但凡是不顾及当下的时代背景胡引用，看似是引经据典，读了不少书，还不如不读。

“回答我，我大明百姓的命，是不是命，是不是人。”

焦竑看着王颐说：“就以善战者服上刑为例。”

“你你你！”王颐伸手指着焦竑，这个年轻的后生，怎么如此擅辩！

“后生，安能如此猖狂？”徐阶终于忍不住开说：“王颐闻达于你之前，为国朝士，大明朝官，如何羞辱至此？”

“何解？”

“鲁国大夫季氏专鲁国之政，私家之守过于公室，冉求无能不能匡救，以改正其恶德，反为之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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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竑读了矛盾说，茅顿开，而今天这第一的论战，就是焦竑用现实在抨击王颐虚伪的认知。

“我我我！”王颐立刻就败下阵来。

苏州府无锡顾氏顾宪成站了起来说：“孟曰：求也为季氏宰，无能改于其德，而赋粟倍他日。孔曰：求非我徒也，小鸣鼓而攻之可也。”

王颐恼羞成怒，但还是一甩袖，愤怒的说：“是。”

“朱纨被自杀明志，倭寇、红番、黑番、亡命之徒轻我中国无战守之决心，故此寇为祸，杀我百姓，戮我同乡、掳我亲眷、掠我积蓄，我把话再说明白些吧，若不是有元辅令东南将帅展布，你今日早已是倭寇刀下亡魂，安能在此狺狺狂吠！”

“后生擅辩啊，耿山长真的是教了个好学生啊！”徐阶听闻，吐了浊气，现在的后生怎么这么厉害，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只能慨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然为张居正说话，立刻惊骇无比。

焦竑则平静的说：“太师，我羞辱他还是他羞辱自己？他不自重，以倭寇命大于我朝民命，他唾面自，为利自轻于倭寇，他自己羞辱自己，非我羞辱于他。”

焦竑眉一皱，这个顾宪成本就是无锡豪奢之家，少富有才名，人人皆称其贤能，明年参加乡试，后年参加殿试，有独占鳌的志向。

王颐一甩袖不屑一顾的说：“巧言擅辩，摇鼓！而善战者以多杀为功，到你嘴里就成了扶危安定国之人？武夫何以扶危安定国？杀人就是杀人，有王者兴，必然加以诛戮，而服至重之刑！”

崇正书院座主山耿定向连连摆手说：“其实我也辩不过他，他说的也蛮有理的。”

焦竑嘴角勾一抹笑意，他就知王颐会这么说，平静的问：“王御史，让你来说，如何对倭寇行王，以安东南？倭寇是命，我大明百姓的命，不是命吗！”

把认知与实践相分离，主观与客观相脱离，轻视实践，轻视客观事实，夸大认识的作用，生搬，不把认知和实践相结合，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着先王之法，却是对先王之法的最大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