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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没有这种顾及,晚一点,七点也该洗漱完毕了。
“她身体不怎么好,想着这段时间有空,帮她锻炼锻炼。”这是之前就想做的,但又怕过多消耗她的精力,便一直等到高考结束。眼下正是时候。
许枷对许寂怎么样,想来是个人都能看明白。简纨也不是笨的,见他又肯做这还肯做那的,怎么会不知道少年别有所图,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开口问,“你喜欢静儿有多久了?想过你们的以后么?”
少年的表情微微一愣,扭头看了眼窗户外的随风摇曳的树叶,顿了几秒后诚实回答,“也没多久,就这两个月的事情。”
简女士回头瞄了瞄他无所适从的表情,没忍住笑了几声,嘲他呆,而后清了清嗓子,推测道,“看样子是静儿还不知道?我这女儿可真是笨死了,不知道跟谁学的。别窗户纸都没捅破,人就跟着别人跑了。”
“没有,她应该知道。”许枷想起少女几天前的反应,如实回答,“只是没想到阿姨你这么早就看出来了。看出来了也不骂我。”
当是该骂的,这样的剧情放进任何一个故事里都得被猪笼浸润上千遍,永远也不可能得到宽恕。所以他一直在犹豫,要怎么开口才能叫深陷泥潭的他们活得更轻松些。
“有些话我想了很久,只是没找到机会同静儿说,也算是我经历这么失败的婚姻的一点感悟。”简女士带着他往附近的菜市场去,边走边说,“世俗条例和法律法规要求人要结婚,人要生子,是出于集体的利益考虑的;它们规定有亲缘关系的人不能结为夫妇,是出于对下一代的考量;可作为长辈,作为静儿的母亲,我只能看到我的孩子。”
“并不是大家都做的事情就是一定对的,我们中也发生了出轨、暴力、外遇;也并不是大家都不做的事情就一定错,只要你们能接受膝下无子,得不到法律保护的未来就行。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躲在家里把门一关,谁知道你们是亲姐弟。”简女士从提出离婚的那一刻就不在乎世人的眼光了,活到如今,自然也不会叫女儿忍受这种外界强加的约束。
“小枷,人活着就这么一世,过得如何,好不好,只有自己心里清楚。我只是希望你们在做决定前,能想清楚如今手里拥有的是什么,今后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值不值得冒这一趟险。”
他听着这段话,有些面红耳赤。一是因为,很早就想听到长辈这么交心的亲近的言语,出于难以严明的感动;二是因为,他不确定自己那不完全单纯的感情能否胜任简女士交递的任务,心生羞愧。
“感情的事情我现在没办法回应您,这是我和她的事情。若是她没那份心思,我再努力也是白费力气。但若是,许寂她有想法,愿意给我回应,我会努力不叫她身陷囹圄。”
简女士不要他的承诺,摆摆手叫他们自己决定,毕竟感情这事儿只有当事人才能看清个中滋味。可他今日像发了疯病一样,非要把话都说全。
所谓,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的承诺最轻,一无所有的人的承诺最重。
五十六。
在许寂开始有自我意识的时候,外公外婆就不在了,奶奶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多少有些不待见。所以正儿八经来瞧,这还是她第一次单独拜访长辈。
又不好意思问简女士这种时候应该要做什么,等走到家门口了,才稀里糊涂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好空手上去。最后在院门口傻转了两圈,想起电视剧里的烂俗剧情,在门口水果店拿了一箱苹果,又给生病的人带了一束鲜花。
许枷的外公是县城里颇有名望的人物,早年曾是某银行的行长,后来跟着政策上山下乡,来到了这个僻壤破旧的小县城。也许是成日里在外,没顾上这个年纪最小的女儿,才叫她走了歪路,自甘堕落。
老人家就住在四楼看起来格外清贫简朴的一户。许寂有些紧张,莫名其妙的,在窗口探了半天才下手敲门,谁知道刚叩响,木门就被拉开了。
外婆看她站在门外有些时候了,完全不记得自家老头说的禁令,摆手要她赶紧进屋,嘴里还有模有样地嫌弃道,“昨天不是带了东西过来么?怎么今天还买。”
许寂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在心里“嗷呜”了一嗓子,有些脸红地跟着外婆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