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行的官兵上绣着代表身份的云纹，这具有标志性的纹路又仿若云吹雾气散般地在人群中模糊。

再追索其身影，想要看清细节，便是在专属天行管辖的监牢外部。

张景潇注意到了什么，陡然笑了一下：“你心心念念的好朋友，可不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

——

云衣天行。

衣上刺绣处狰狞凶兽隐于金织的云纹之后，王铮身着火红曳撒，牛皮衣带镶嵌金玉玛瑙，断水宝剑挂在腰间，配香囊和腰牌，长靴踏地，平稳洒脱。

周遭的建筑皆是阴冷灰白，红衣如火的王铮就这样突兀又和谐地融入了一片墨白之中，目不转睛地掠过来往的官员，直朝地牢走去。

这处地牢干燥朴素，四壁上留着些许刮痕和灰尘。

这样理当安静的场合被一阵喧哗给打破，人员错杂的脚步声和锁链挂在人身上的碰撞声狠狠地刮着王铮的耳膜，更不用提接下来的叫喊：

“姐夫！！！”

李华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天行：“这个婊子，他妈的，杀了她！！”

李氏的嫡长公子脸上毫无被世人称道的世家风范，面色扭曲，身后的官兵混杂着家仆，一群人乌泱泱地从角落里把一位女子拖到了牢房中央。

那位女子唇色苍白，形廓温柔的眉眼被一层灰沾染，被推在地上时身形踉跄，跪倒在地。

她安静地抬起头，凌乱的发丝下，那双眼睛平静如水地望着王铮，嗓音沙哑却轻缓：“见过……王大行官。”

正是花魁江月。

“你他妈不会想要勾引老子姐夫吧？”

李华挤出骂声：“他妈的，砸她脸！”

一旁的仆役顿时压住了江月的脖颈，把她的脸怼了下去！

王铮眉心微蹙，冷声打断：“够了！”

“让她坐着。”

李华不甘道：“姐夫！！她……”

王铮看向了他，桃花眼里不带一丝笑意：“你哪怕只有傅知寒那样废物，也不至于把对无能的气急败坏，撒在一个贱籍的女子身上。”

牢房内一阵无言。

天行的官员带着江月往旁边去，让她跪坐在了简陋的木草席上。

李华的脸憋成了猪肝色，目光闪烁后，死死地锁在了江月那边：“贱籍的女子有她那么大的胆子？！”

“他妈的，她居然敢告官，居然敢告我们科举舞弊？”

“要不是我们发现了蛛丝马迹，他妈的，真有能耐啊，收集了这么多的证据，想在游街的适合告发我们……”

王铮没有立刻和李华口中的“我们”撇开关系，唇角却依然微微浮起几分讽笑，眼眸百无聊赖地虚落在空中，谁也不曾入目。

他轻描淡写道：“她证据多，是因为你们居然能想到让一群妓女替你们科考。”

李华：“姐夫，我们……”

王铮轻笑：“真是奇思妙想，对不对？”

李华：“……”

前朝昊朝取消科举七十年，官僚选拔体制完全掌控在世族手中，哪怕在末期开放了“科举”，也并非后世中所想象的公平公正。

科举制度是前前朝开创的，只在极小的范围中使用，制度并不完善，更因门阀天下，世家势力常常高于皇权，还保留有许多九品中正制的特色。

比如，卷文批阅并不糊名，考中与否与考生本身的名气也有关系；不脱衣验身，保留士人尊严；考官也比较固定，基本为各家学说的博士和天子重臣；频繁开设的春闱秋闱也没有那么固定的流程。

甚至，一些门阀士族的考生，还可以获得单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