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瑶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出来，回忆起李明珠在梦境里跟他说过“诶呀你这个名字不行，什么长乐永安谁看啊，我们得给你改改”。

顾瑶觉得诶呀李明珠这么牛逼改文名肯定比我厉害，那当然好好呀。

这么一改。

可恶啊虽然是他自己会去看的，但是莫名其妙就觉得好羞耻！！

顾瑶饶是再厚的脸皮这种事情还是经历第一次，瞄瞄旁边的宋时清，见宋大人脸色淡定，自己心里又开始蚂蚁爬一样。

顾瑶心里那点小九九又开始蠢蠢欲动，清咳一声，装作不经意地问：“我们去看看？”

宋时清温和一笑，眉眼弯弯地看了看他：“殿下随意便好。”

他们便往书摊那走去，千日红很大，书摊散落在回廊旁，园林花景下张贴着宣传的大报，道路旁一栏栏的各式报刊。

“民间各类报刊话本越发兴盛了。”宋时清温声，“不知王爷怎么看？”

顾瑶先是表达了下赞同：“我觉得挺好的。”他笑，“不然感觉会好无聊，总是要有东西取乐的嘛。没有这些笔墨的东西，用来取乐的就是人了。”

自前朝以来，读书识字的门槛低了许多，但也不是人人都会。

会来看书买报的当然起码也得是小门户了。

这些人，列朝列代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闲下来就要搞事，不如给他们找点乐子。

“如此。”宋时清应了声。半晌，他又微微一笑，“那殿下觉得，有什么不足之处么？”

顾瑶：“……”救命！他怎么这么像谢太傅！还考我考起来了么？

宋时清瞧出了顾瑶的紧张，哑然失笑：“殿下，您随意便好呀。”

顾瑶闻言，心道：这什么话啊，跟被太傅叫到小木堂说没事我就跟你聊聊有什么区别？

他果然更不能随意了，虽然知道大概要说什么，但又不确定要不要说，能不能说，又烦宋时清万一是在试探自己。

纠结之下，顾瑶抿了抿嘴，彻底摆烂。

他转过身，对上了宋时清那双温润含笑的睡凤星眸，露出些许委屈的神色，随后两臂一张，抱住了宋时清的腰身，又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处。

宋时清的身躯温度薄凉，他像是毫不意外，几乎没有什么微动作，安静地宛如玉雕。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手，掌心轻轻地覆盖在了顾瑶的后背处。

“……殿下。”

一种麻痒从后心处传来，顾瑶几乎遏制不住内心的悸动，张口轻轻咬了咬宋时清的脖颈。齿尖咬上光洁细腻的肌肤，肌肉与骨骼阻止进一步地啃噬，犬牙清晰地感受到了血液——

原始的、侵略性的安逸。

顾瑶松开他，目光却锁住了他。

宋时清低垂着眼，一言不发地从荷包中取出了一方白帕，缓慢又仔细地擦拭过咬痕处，又将其收好。

“殿下。”

他语气微重，却不含怒意，只如象牙雕琢的棋子跌落在木盘之上，清脆而沉稳。

顾瑶眯了眯眼，笑着说：“我觉得太自由了难免会有人包藏祸心，传播一些祸乱朝纲讽政埋怨的思想在其中。”

“但是我觉得，”他摸摸下颔，“堵不如疏嘛。既然用解闷的途径，就让所有人的愤怒——”

顾瑶在思考间无意识地歪了歪头：“也变成一种消遣。”

宋时清讶然道：“殿下的说法，倒是颇为有趣。”

顾瑶哈哈两声，语气闲适，带了几分不甜不腻的撒娇：“好嘛好嘛，或许我确实有点潜力——但是要紧事是陪我挑挑话本子，可以么，我的宋大人？”

宋时清沉吟片刻，晏晏浅笑，道了句：“您越发……放肆了。”

顾瑶：“……哎。”怎么这样，明明是你让我随意的！

他咂摸咂摸还是认为男人心海底针，转头研究起了宣传报，有一说一，看到十张大报里面有三四张是自己写的书的封面，真是一种奇妙又满足的体验。

《身为千娇万宠的公主殿下太被疼爱了肿么办》的封面是顾瑶自己画的，画面里是一个模样又娇又艳的女人。

虽然顾瑶可以把画画得很抽象，但作为封建制度高等教育出生的皇家人才，水平多少还是可以的。

其实她画得跟长乐公主其实不太像，毕竟画风摆在那，但是那种矫情兮兮又古灵精怪的气质拿捏得很好，一双眼睛仿佛下一秒就会在纸面上滴溜溜地转起来。

宋时清显然也注意到了，几不可查地顿了顿足，余光也多往那停留了会儿。

随即就有个麻花辫的女人快步走过来，笑容可掬地问：“郎君喜欢的话，不妨也看看书实体。”

什么？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