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俊喝着茶，听着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清冷的空气从窗来，显得极为惬意：“你不是卫公，达不到他那个层次，自然看不同他的用意。以你的智慧怕是永远也看不透，不过没关系，只需跟在老后让你打狗绝不撵就行了。”

只要想想梁建方率领三千兵卒明知必死却依旧死守杜曲的悲壮，谁人能不心生敬佩？

“大抵也就在这一两日了，告知全军打醒神时刻警惕，军械装备系数发放到兵卒手中，好预先制定的行动预桉，无论局势如何都能快速反应、有的放失。”

自从他担任右屯卫大将军之时起，便开始对玄武门守军的渗透，镇守玄武门的虽然是祖皇帝“元从禁军”的后代、效忠于李二陛下，但人数繁杂、良莠不齐，想要暗中收买并不难。

他离任之后，侃对于军中事一律萧规曹随、就班，所以对于玄武门的渗透一直未曾停止，想要探听李宗与何人接并不难……

江夏郡王李宗坐镇玄武门，掌控禁咽、大内锁钥，如果他与叛军沆瀣一气、内外接应，那可如何是好？

房俊不满的指了指茶杯：“添。”

叮嘱了一遍，房俊喝了茶，又问：“李奉戒可曾与玄武门联络？”

房俊颔首。

“唔……”在兵卒们中桀骜不驯颐指气使的程大将军乖乖的给两人茶杯添，放下茶壶又忍不住：“卫公乃不世的兵法大家，不仅军阀韬略无人能及，识人用人之术也极为通，却又为何简刘延景呢？万一大败，将导致局势糜烂，那可不是砍了刘延景的脑袋就能挽回的……”

军中将领对于独掌一军有着近乎于疯狂的执念，不是有那么句话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那兵权在握剑锋所指千军万一往无前的成就绝对无可取代。

房俊摇摇，叹气：“谁知呢？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玄武门太过重要，不容有失，而江夏郡王与关陇门阀素来纠葛颇，不得不防。”

程务：“何止是有动静？那厮这几日基本不闲着，频繁接军中其父昔日旧，因为将军听从您的吩咐不予理睬，故而那厮几乎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程务：“……”

现在刘延景又被李靖抬举，羡慕得他睛都红了……

如此杰之将领没有战死疆场反而死在内战之中，难免令他心中悲凉，颇有几分兔死狐悲、同受……

程务愣了一下，继而一惊：“这倒是未曾发现……大帅怀疑江夏郡王会参与其中？”

程务唏嘘不已，极为慨。

房俊不以为然，放下茶杯让程务添：“每个人向上走都需要一个机会，但并不是每一个机会来临都能抓得住，所以有些人一遇风云龙腾九霄，有些人却遭逢变故一蹶不振……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有些人无才华却骤登位，带来的往往不会是一飞冲天，而是跌落尘埃。”

房俊与梁建方并不熟识，基本没打过，私人情自是无从谈起，即便再是敬佩也很难同仇敌忾，问：“李奉戒那边可有动静？”

不理会这槌缺德带冒烟的贬损自己，开动脑思考起来——以卫公的智慧，绝对不会明知刘延景有可能失败的情况下依旧让他统率军队征，可为何偏偏就这么了呢？

程务一雾：“大帅的意思是说，刘延景那小德不位，若就班逐步提升或许还有几分前途，但现在把他放到那样一个位置上，又是面对敌不容有失，一旦兵败便永无复起之日？”

杜曲一带穿过樊川前往神禾原，程咬金率领左武卫兵不动，坐视叛军在阵地北侧穿行而过，梁建方则率领麾下三千将士于杜曲列阵迎敌，双方兵力相差悬殊，对面又有尉迟恭坐镇指挥，怕是凶多吉少……”

时至今日，当初跟着房俊的裴行俭、薛仁贵、刘仁轨等人皆早已独掌一军，且在这几年中大放异彩，而因为一场伤病修养一年从而落下的程务如何甘心？

程务一气：“大帅放心，末将会让人盯玄武门，但凡是谁与江夏郡王联络都尽可能的将消息传来。”

两人喝着茶聊着当下局势，半晌，程务忽然一叹，：“刘延景这厮当真好运气啊，未及弱冠之年便能独掌一军在这等局势之下迎战叛军，即便不能获胜，哪怕只是取得一丝半功勋也将成为了不得的资历，他日青云直上，未来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