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无人再提及调查的事,安室先生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到了二月份中旬,梓小姐突然说要回乡下老家探亲,店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梓小姐离开的那段时间里,安室先生看上去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以至于得知梓小姐另嫁他人时,蘭震惊不已。不过,惊讶归惊讶,始终是别人的私事,她也就不好过问。再者,安室先生虽然嘴上不说,但独自一人时却常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蘭便以为他是在为梓小姐的事伤心。一来古来受情伤者最难治愈,二来现在这越发令人不安的世道,爱情的变数也大,她着实不知如何去安慰他。不久以后,波洛聘了新的侍应生,安室先生则很少去店里了,说是有别的事要忙,不得不经常请假。
出事的前一天早上,安室先生特意来拜访父亲,说是有新案子要查。
到了第二天晚上,师徒二人在茶室一边谈案子一边喝酒。三月的天气很怡人,蘭早早地泡完了澡,换了身轻便的衣裳,悠闲地坐在书斋里抄写与谢野晶子的《白樱集》。没多久安室先生便离开了茶室,来到了书斋,说要她帮忙找一本书。蘭忍不住问起了梓小姐的事。
”与其关心梓小姐的事,蘭小姐不如先担心自己吧。“
安室先生在身后说着不明所以的话,蘭诧异地转过身,差点撞到他。
他靠得太近了,她忽然感到很不自在。然后她抬起头,看见他身后那道障子门不知何时被拉上了。
“那是……什么意思?“她用手抵着身后的桌沿,小心翼翼地问,然后看着他修长的大手撩起她垂在胸前的黑发抚摸。
她感到困惑又有些许惊讶,不过考虑到她已经视他如兄长一般,便默许了这种逾礼的行为,只是略微窘迫地僵直了身体,直到男人钳制住她的下巴,在她下意识抗拒之前,带着酒气的呼吸靠近了她的唇。
“安室先生?!”
温柔可靠的安室先生变成了一个衣冠楚楚的怪物。
屈辱且令她刻骨铭心的一夜开始了。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那样的呢?还是说,那种道貌岸然的样子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是他亲手强行将她变成了那副淫荡的模样,为什么还要责怪她?如果他认为她应该像华族的淑女小姐那样,克己守礼,遵守那些训诫女子的条例,为什么不远离她,甚至还要用这种肮脏的手段再次玷污她?这种事,简直毫无道理。
不过,为了不被粗暴地对待,她的确主动迎合了。虽然效果适得其反,只会令他得寸进尺,可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从一开始就是她自愿和男人在屋里独处的。不仅如此,她还默许了他的靠近。
这样的话,根本没有办法证明自己毫无过错。也不是没在报纸上见过这样类似的新闻。在以往的案例中,作为受害者的女子必须证明自己完全没有责任,才能得到帮助。因为取证实在艰难,警署会对受害女子百般盘问,刁难和指责,甚至羞辱,直至女子因过度自责、羞耻而放弃。如果惊动了那些男作家、教授一类的人,很可能还会在杂志上被公开指责,勒令“作为诱惑男性的一方自主反省“。
况且……后来还因为快感而不自觉地做出了取悦对方的反应……
更令人难以启齿的是,现在身体里还残留着某种禁忌的、不应有的快感。
这样的话,就更没有办法说清楚了。况且,这种糟糕的事,怎么能到处说……
蘭感到心乱如麻。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
“易感成这样……果然就算被不喜欢的男人碰也很享受吗。蘭小姐真不像话啊。”
……
也许正像安室先生嘲讽的那样,她骨子里是淫荡的,所以才会在被迫做那种事时感到快乐。
整个早上,蘭想了很多,感觉脑袋一片混乱。她抓紧了草绿色长袴的布料,自责又生气,压抑不住心中那份悲伤。
父亲的呼唤声传来,她顾不上回应,连忙用衣襟遮住脖子上的吻痕,用手绢擦干眼泪。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慌忙地抓起手边的木梳,假装梳妆打扮。
她不知道如何对父亲说起昨晚的遭遇,若是说了,这种事对他来说一定犹如晴天霹雳,凭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可事到如今他们能挽回什么呢?一来安室先生恐怕不是他们这样的私家侦探能够对付的等闲之辈,二来父亲也是个男人,她没有勇气向另一个男人复述一遍被侵犯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