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靈明說，在末後的時期必有人離棄信仰，去聽信那誘惑人的邪靈和鬼魔的教訓。

————————《提摩太前书4:1》

1

第三次冲锋号角响起时，他被罪恶之王阿兹莫丹击中，落入燃烧地狱一处前端哨所中。这是持续千年的常态。作为至高天堂的战争顾问，伊纳瑞斯不会由于深陷敌方而感到畏怯。

相反，他感到厌倦。

阿兹莫丹那巨山般肥硕的身躯将天使长撞落在地，伊纳瑞斯引以为傲的闪亮盔甲和光辉羽翼贴着燃烧地狱肮脏的地面上摩擦，直到金属哀鸣陷入哨所深处。天空中，数不尽的恶魔与天使仍在战斗。污秽血肉和散逸的圣光为大地铺上一层又一层绒毯。

他们称其为“永恒之战”。死去的天使在至高天堂水晶穹顶下重生，恶魔则从熔岩裂缝中归来，按照千百年来了熟于心的模式再次投入战斗，死亡，复而重生，而伊纳瑞斯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

秽血在侵蚀他的伤口，盔甲附上一层血雾。作为纯粹能量体，天使感受不到多少痛苦，更多是无力与厌恶。

他摸索到落在不远处自己那把长刀，恶魔鲜血顺着它纤长脊背流淌。伊纳瑞斯曾用它颂唱至高天的福音，只是如今，迷茫让它的歌声不再坚定。

伊纳瑞斯握住刀柄，准备起身，却猛然感受到背后属于恶魔的气息。一只脱胎自炼狱的邪魔将要偷袭受伤天使长。

属于圣灵的高傲令天使不愿坐以待毙，哪怕一个轮回后他仍将在水晶穹顶下重生。

他正欲攻击，就听到身上铠甲发出碎裂声。天使长低头，看见浅蓝色碎光从胸口破损处溢出，他的神圣能量快速流失————

“但你不会死，亲爱的。”背后恶魔说到。

她不及天使长肩膀高，藏在那两扇光耀夺目的羽翼之后，光芒点亮魔鬼之眼，映亮那张美艳脸庞和头顶延伸而出的山羊犄角。

恶魔将她锋利的尾勾从伊纳瑞斯胸口抽出，松开手，那具盔甲颤抖着，如同被抽取骨架的藏品般跌落在地。

“做个好梦。”她笑着，亲昵说道。

2

莉莉丝，憎恶之王墨菲斯托的女儿，和她父亲一样纯粹邪恶的恶魔，艳丽容貌和丰满肉体构成的罪孽。而他，很不幸落到了这样一位死敌手中。

“你还真是懂得夸赞之词呢。”被点名的恶魔回答。

伊纳瑞斯警惕且傲慢地打量她。即便天使没有脸，莉莉丝都能从那片兜帽阴影下感到敌意。

“纯粹能量体，哈？”

她坐上被束缚着的天使长大腿。那里只有无生机的冷硬盔甲，挤压着恶魔柔软的腿根。莉莉丝拉起他颈间锁链，于是天使被迫朝恶魔低头。

纤细灵动的手指沿他肩甲游走。伊纳瑞斯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接受恶魔调戏，她们懂得如何羞辱敌人，知道光是刺穿他们那层坚硬铠甲不够，还要动摇他们的信念，折辱他们的意志。

“我好奇你们生活中有什么乐趣，除了与我们无穷无止地斗争以外？”她问。

“不洁将被净化。”他回答。圣灵声音从他深不见底的兜帽阴影中传出。

“变得都像你们一样吗？”

莉莉丝追问，“成为一团被废铁包裹的空虚？那有什么意思？”

伊纳瑞斯有些失去耐心。他尝试了十几种脱困方法，全都要求自己恢复足够力量。天使需要更多时间从阿兹莫丹和莉莉丝的两次袭击中恢复过来，而他越是不耐烦，莉莉丝越是乐意骚扰他。

手指插进盔甲缝隙里，几乎同时，伊纳瑞斯如同暴怒的野马般拼命挣扎起来。

“亵渎！”他厉声指责。圣灵声音宛若惊雷，四处炸响。

莉莉丝不为所动，骑在那匹抗拒的金属牡马上，任凭他如何警告，锁链如何晃荡鸣叫，只继续把手指伸入他颈环和肩甲缝隙里。

她摸到一片空荡荡的冷冽。

圣灵的能量灼烧到恶魔手指，莉莉丝看着指尖燃烧的浅蓝色光晕，它倒映在恶魔之眼中，让她神情一瞬间显得天真而好奇。

但很快，色欲从她轻启的朱唇中泄露出来。

当着天使的面，她将那刚刚侮辱过他的手指含入嘴中，舌头如同灵活的蛇，舔舐过那抹残留浅蓝。

怒火席卷了伊纳瑞斯，他的光辉变得更加白炽，身上锁链传来不详的紧绷声。他要将这亵渎神圣力量的邪魔斩杀，在她再次从熔岩裂缝归来时用长刀刺穿她，一遍遍，将她钉死在焦黑的大地上，如同这场不停歇的战争————

“你尝起来迷茫，天使。”莉莉丝说。

她用手捧起对方不存在的脸。现在她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