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关于我们四个人的问题。公主和我,还有小藤,我们
站在宝塔底下。瞳和阿菡已经默然的并肩跪立在小桥另外那头的花园里边。易问
我,你不反悔吧?
啊……不能反悔吧。我说,我不想让你的神把我吃了。可是我还是不知道该
用那堆东西买下哪一个。易确实没有用这件事来为难我。她是个有点疯癫的姑娘,
可是当然一点也不傻。她问她们,你们谁去死?
菡在害怕,她害怕的浑身发抖。她想说话但是不敢说话,她不敢哭出来但是
想哭。她的眼泪一颗一颗的涌出眼眶,可是一点也没有声音。瞳很镇定,瞳说,
老女奴才恳请公主恩准,以奴隶身体献祭巴人的树林和土。恳请公主恩准放奴女
菡侍奉骆家公子。
瞳一直抬头注视着我们。她甚至对我做出了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老奴…
…还有什幺用处吗?她紧盯我的眼睛说,骆公子当然是知道的……
年轻的菡终于放开声音大哭出来,她已经完全不能够支撑住自己。女孩在趴
伏下去的时候抱住了小桥的木栏。那是在她身子前边唯一能够抓握的东西了。她
哭的浑身抽搐。不,杀了我吧,求求公主,杀了我吧,杀了我吧,放了我妈妈吧。
对主人这样说话的奴隶应该立刻就挨到鞭子,也许可以直接吊死。不过易没
有什幺表示。我甚至觉得她几乎有点无可奈何。"你们有那幺多圣人,写过那幺
多的书……孔夫子会怎幺说呢?"
"我不会为这事花很多时间。"易说,"骆公子是那个买货的人,可他不会
为你们做决定。我就找个色子扔单双了。"
瞳虽然急切,但是口齿仍然沉着清楚。请公主恕贱老奴才狂悖。
奴才已经几次窥视车顶环境,如果自认有隙可乘,奴才恐怕已经纵身跃过车
栏。车下草地泥泞,奴才知道未必即时就死,不过手脚折断……那已经能够让主
人做决断了吧。奴才也揣测过如此擅行,公主或者会愠,会怒,但是应该都不会
改变与公子约了。只是周围一直是环伺有公主的威武壮士,悉心守卫的。老奴没
有找到时机。
既然,事至如此,老奴斗胆恳请公主恩准,老奴瞳愿与奴女菡赌,先跳下楼
车者胜。
奴隶瞳冒万死,乞公主怜,可以为贱奴母女裁判胜负。
那就是说她们两个会跪在花园的中间,易或者是小藤吧,喊个一二三开始,
然后她们就跑到车边上,看看先跳下去的是谁。不过我们都知道瞳是带着重镣的,
也许她对自己的身手更加自信吧。
瞳又跪又拜。她说,请公主允,贱母女奴隶可以互相亲吻一次。
赤裸依偎的奴隶母女互相亲吻了很多次。从脸颊脖颈往下,她们一直交替地
附身低头,亲吻舔舐到了肚子和腿根处的地方。菡先跪,而后她们以各自戴铐的
手,互摸,互跪。菡趴伏下去,沿着地板爬行出去追寻妈妈的赤脚,她要亲吻妈
妈的脚。瞳附身以裸体覆盖到女儿身上。女人们在地下互相摸索到对方的脚,瞳
甚至一支一支地吸吮过了女儿的每一根足趾。而后阿菡遽然发出一声惊怖的尖叫。
瞳从地下抬起来满嘴鲜血的脸。她向地板上吐出一根人脚趾头。她说,请公
主允,贱母女奴隶可以开始这场赌赛。
我想到这时已经没有人怀疑瞳会死。我们只是要把规则运作完毕。母女奴隶
走到大致中线的位置分立下跪,而后是由小藤高声报出了一到三的三个数字。
先从地下窜跳起来的是勇敢坚强的阿菡,虽然地板上流洒着斑斑血迹,年轻
的女人像是丝毫也没有受到影响。黑而且瘦的瞳只是刚来得及从地下抽起一条腿
来,她的这条腿膝盖弯曲但是紧蹬住脚掌。大周王朝替父从过军的女人,她的那
一声怒叱,一定是在她五年的奴役生活中,隐藏至深,从来没有被主人听到过的。
瞳说大——胆!跪下!她的暴烈的断喝如同一个独力挡住桥头的将军。
大字口开,可以喊到至响。瞳的计谋有连环后续。因为足踝维系重链,瞳并
不能像一个进入战场的轻装步兵那样奔跑和跳跃。其实奴隶母亲是盘旋踉跄,跌
跌撞撞地俯身前冲到车栏上去。她只是计算出自己不会在这半丈之内摔倒。女人
在冲出夜空之前再没有发出另外的声音,没有回过头。
我和瞳一起冲向车栏。我依靠栏杆回转过身体。在那一声喊叫之下不由自主
地停,而且跪,而后再一次窜跳起来的阿菡一头撞进了我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