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渠大师连忙走过去，柔声：「怎幺了？」

「这是在下新收的徒弟。朔儿，见过大师。」

他上灰僧衣略显破旧，颌下蓄着一丛黑须，左手握着四缰绳，右袖空系在腰间，却是独臂。

龙朔摇了摇，「我不怕冷。」

那辆车同样是巧非凡，然而驾前的驭手却是一名和尚。

晴雪乌亮的睛眨了一会儿，然后掀起上的鹿褥，细声细气地说：「外面好冷，我把被分一半给你盖，好不好？」

周江只穿了一袭单衣，但他内功湛，在这冰天雪地中仍是面如常。他指着前方：「二十里外就是三镇，方丈信上说沮渠大师就在镇上相候。」说着，周江从上侧过去，两指搭在龙朔冰冷的手腕上。

那僧人手腕一，四匹正在狂奔的骏顿时前蹄扬起，稳稳停下。接着他跃下车，左手竖在前，宣了声佛号，欣然：「原来是琴剑伉俪！冲风冒雪千里而来，两位果然是信人。」

凌雅琴柔声：「朔儿，大师既然说了，你就到车上歇一会儿。后面路上还有的辛苦呢。」

「……什幺时候能见我娘？」

沮渠大师放下车帘，缓缓直起腰，向周氏夫妇低声叹：「这是贫僧好友的遗孤，她母亲有事须离开几日，留下此女托贫僧照料。」

她穿着一件与颈中狐绝不相衬的布冬衣，洗得净净

一醇厚的透而，瞬息便运行了一个周天，龙朔周寒意尽去，洋洋惬意之极，他激地说：「多谢师父。」

窗外的雪渐渐稀疏，沉默良久，龙朔小声问：「我叫龙朔，你叫什幺名字？」

凌雅琴暗，这幺小的女孩已经如此貌，她母亲又该是怎样的世间绝呢？

后远远传来一阵蹄声，龙朔回望时，只见一辆车疾驰而来。车前四匹骏形大，矫健雄壮，铁蹄翻飞间，雪泥四下飞溅，直如腾龙踏雪而来。

龙朔下匹，他手脚冻得僵，落地时不由一，沮渠大师左手托在他肘下，笑：「九华门下好生了得，小小年纪便捱得了这等风雪。」

女孩鲜红的小嘴一动，细玉般的皓齿，「我叫晴雪，晴天的晴，下雪的雪。」

沮渠大师见龙朔年小弱，安安静静像个女孩般秀气，又说：「外面天冷，让令徒到车里避避风寒吧。」

北已经是周国境内，此时寇犯京的消息已经传开，田野中四际无人。路上雪积盈尺，三人的座骑虽然神骏，奔驰竟日也已疲不能兴。

看着龙朔小脸冻得发青，凌雅琴不禁心疼地说：「师哥，找家客栈歇歇吧。」

沮渠大师是大孚灵鹫寺的维那，份仅次于圆光方丈和寺中首座，周江和凌雅琴不敢怠慢，连忙下行礼，说：「愚夫妇正准备赶往三镇与大师相会，没想到会在此相遇。」

周江收回手指，心下微微叹息。真气甫一接，他便探龙朔内功境远低于自己的估计，要练成六合功的层，只怕也要上一年时间。

龙朔原以为僧人都是木讷寡言，形为槁木，此时才知天下也有玉树临风潇洒非凡的僧。这位大师虽然面带风霜，年纪却甚轻，而且面貌英俊，举止从容温和，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

龙朔正在奇怪，周江已勒住匹，朝来人扬声唤：「沮渠大师！」

这是龙朔与晴雪次见面，那一刻，下了七日的大雪终于放晴了。

「不要急，这会儿还下着雪，在车里乖乖睡一觉，醒来就能见到你娘了。」

周江歉让两句，忽然车帘一动，从帘角钻来一张瓷玉般致的面孔，那只小小的红如玛瑙，却是个秀无比的小女孩，她怯生生望着众人，小声唤：「沮渠叔叔……」

正自思索间，沮渠大师目光已经朝他看来，「这位是……」

沮渠大师：「贫僧因事误了半日，却让伉俪赶到了前面。」说着微微一笑，意态甚是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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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内铺着厚厚的，温如，那个小女孩靠着一只枕，小小的被一整张鹿盖得严严实实，只颈中一条纯白的狐披肩，寸许长的狐亮如银丝，几乎遮住了大半张面孔。她看上去只有五岁，秀发结成两条小辫，眉盈盈如画，那纯洁秀的气质，让龙朔也禁不住自惭形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