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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僧西行记(36-40)(6/10)

番数次的看破她的幻术,这屈实在是令她想不明白。

更令红莲意外的是,那个总是跟随在玄奘身边的瘦小弟子,貌不惊人,忽然

就亮出了两口惊人的长剑,寒气逼人,犀利无匹,竟是凭着几手粗浅的御剑之术,

杀她一个措手不及,逼得她只好束手就擒。

当然,这是自己轻敌在先的缘故,若是自己有所准备,这瘦小和尚的御剑手

法粗糙不堪,虽说那两口飞剑甚是厉害,自己却是不惧的,红莲心中气鼓鼓的想

道。

听红莲说过来意,玄奘颂了一声佛号,也不言语。

红莲等了半晌,见玄奘脸容安静,却是没有说话的打算,忍不住问道:「小

师弟,你家七师姐我自问幻化之术不差,你为何能三番几次的看破?」

玄奘看了她一眼,沉吟着说道:「红莲姑娘的幻法甚神奇,完全隐去了物体

的外状、气味和声音,贫僧凡胎肉眼,其实是看不穿的。只是,红莲姑娘的幻法,

似乎还不曾到那融和自然的地步,红莲姑娘虽隐去了物体的外在形态,然而产生

的一举一动,还是会引发身周诸般事物的相应。」

「贫僧常在此处讲经,对这松林的一草一木甚是熟悉,贫僧虽看不着也听不

到红莲姑娘的行踪,然而红莲姑娘所至之处,引发了气流的异样流动,这气流影

响着周遭的草木,令它们跟平时有异,贫僧便是因此,觉察出红莲姑娘的踪迹。」

红莲的一双桃花美眸闪动,似是若有所思。

一旁的辩机已是拊掌大笑,赞叹说道:「之前师父说佛门有八识,俺一直都

不能领悟,如今方知,眼、耳、鼻、舌、身、意这六识加起来运用,便是第七识,

妙哉,妙哉也。」

玄奘微微一笑,红莲眼波流转,狠狠的白了辩机一眼。

红莲又说过了几句闲话,便向玄奘提起,奉师尊之命携他回归宗门、并要他

拜入阴阳宗的一事。玄奘笑了笑,当下神色淡淡的,将当日奉命去信阳县降妖,

在废庙夜遇罗黑虎师兄妹伊始,直至在沾化城外的裂谷中,被千相门的谢姓肥胖

老者一记芭蕉扇吹飞为止,将其中的诸般事由娓娓说道了一遍。

玄奘的口才素来极好,他的这段经历也颇惊险曲折,一番说道下来,一旁的

辩机固是听得啧啧称叹,那红莲也听得桃花眸中异彩连连。她在宗门中也曾仔细

打听关于玄奘的事情,奈何那符红瑶和罗黑虎对玄奘其实了解不多,所知的也只

是活捉了玄奘之后的一些事情,她此时听得分说,方才明白事情的始末。

玄奘在说道时,心头不住闪过一些画面,与那符红瑶的一夜热辣缠绵,银衣

人剑气冲天的身姿,裂谷中那场鲜血淋漓的生死殊斗,一时不由有些恍惚。

他出神了片刻,又缓缓说道:「贫僧历练红尘,却是一心不沾尘俗因果。

贫僧于红尘所遇,在心头便如划水无痕,缘起于当时,缘止于当时,无牵挂,

亦无恩怨可说。贫僧承蒙红莲姑娘多次称谓小师弟,只是,贫僧自幼便出家,一

心向佛,断无还俗的可能,贫僧是不能拜入阴阳宗的。「

「红莲姑娘不远千里来寻的这份情谊,以及贵宗门的拳拳盛意,贫僧实在感

激。然而红尘中的诸般际会,在当时业已是缘尽结束了,贫僧只好愧对红莲姑娘

及贵宗门的一番好意了……」

玄奘说着,站了起来对红莲合十深深的施了一礼。正在一旁听得高兴的辩机

见了,也只好搔着脑袋,跟随玄奘向红莲合十行礼。

红莲早料到玄奘会拒绝,桃花美眸转动了几下,轻笑着说道:「红莲奉师命

而来,如今也寻着了小……小禅师,告知了来意,小禅师不答允,红莲也是无奈,

却不会勉强。此行虽不完满,却也算是结束了,红莲不日就回归宗门,将此行经

过禀报师尊。只是,红莲在离开宗门时,一位同门师姐曾拜托红莲,若是找到了

小禅师,有些话儿务要转告。」

她一面说着,也从蒲团幻化的华丽坐垫上婷婷起立,对玄奘敛衽回礼。

玄奘沉默了一下,说道:「不知红莲姑娘所说的,是哪位同门?」

红莲美眸流动,瞟了一眼他身后的辩机,轻笑着说道:「禅师不会把红瑶师

姐忘了吧,红瑶师姐拜托红莲传的是私密话儿,可是要私底下说的哦。」

玄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辩机乃是我弟子,红莲姑娘尽说无妨。」

红莲眨动着桃花眼眸,发出一串娇笑,摇头说道:「红瑶师姐跟红莲交代得

到很清楚,这些话儿只能告诉小禅师一人,不可落入其他人耳中。今晚子时,红

莲在这松林中等候小禅师,小禅师要一人过来哦。当然,若是我那可怜的红瑶师

姐嘱咐的话儿,小禅师不想听,尽可不来的。」

她说完后,便转身走到之前隐身的松树前,俯腰捡起那两根跌落的短刺,回

头嫣然一笑,顺便白了辩机一眼,方自摇曳生姿的走出了松林。

过了片刻,红莲坐过的那片青草地上,那些绽放的花儿色泽渐渐黯淡,最后

都消散不见,一道波纹状的青光闪过后,那华丽的坐垫也变回了一个灰扑扑的蒲

团。

玄奘静静的看了好一会那蒲团,才转头对辩机说:「徒儿,耽搁了这般多时

候,那黎家集的酒家掌柜想必是等急了,咱们快点过去吧,为师饿了。」

辩机搔着脑袋,迟疑的说道:「师父,你真打算今晚赴会啊?这叫红莲的女

子虽是美貌,然而心思波谲,俺实在难以放心。」

玄奘笑笑说道:「这阴阳宗乃是修道门派,咱们不好过于得罪。为师此前与

阴阳宗一女子有些瓜葛不清,今晚赴会,正好了结这段孽缘。」

辩机兀自不放心的说道:「若是那红莲存生了歹心,师父岂不危险?」

玄奘探手拍拍他的肩头,又自笑着说道:「阴阳宗与为师颇有渊源,并无恶

意,徒儿莫要担心。那红莲姑娘也确是阴阳宗弟子,为师能从她身上嗅到阴阳宗

门人的独特气息。何况,即便是生了变故,为师也非是不能自保的。」

师徒二人到黎家集酒家进过晚食,又回金山寺中做了晚课,然后歇息了下来。

至深夜时分,玄奘悄悄的离开禅房,从偏门出了金山寺。

玄奘刚出寺不远,就听得身后有一些轻微的声息,他回头瞧去,就见着一道

瘦小的身影鬼鬼祟祟躲藏在阴影当中,当下微微一笑,知道辩机还是放心不下,

从后跟蹑而来。

玄奘在金山寺的地位甚高,住的是精雅洁净的单人禅房,辩机的身份略低一

些,跟一些年轻僧人睡寝在八人一间大通铺禅房中。这两处禅房的位置相距不近,

辩机能如此迅速的跟蹑上来,显然是一直守候在寺外。

让辩机睡寝在大通铺禅房,这是玄奘特意的安排。辩机孤身久居海外,性子

难免有些狷介孤僻,这般与一众年龄相近的僧人挤挤闹闹的寝住在一块,对其心

性磨炼大有裨益。

玄奘也不理会远远跟随的辩机,缓缓顺着小径走进松林中。

这夜月明如水,松林里幽暗寂静,升腾飘荡着如烟般的雾气。在他惯常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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