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一声笑了，凑近我耳边，细声：“小姨，江湖人就是这样的么？”

“在下自司竹园来。”这江湖人喝酒喝得那样狂放，说话吻倒还彬彬有礼。我听了这地名，耳朵一竖，细心听了下去。

我被这话击溃了，蹲下抱住他哭起来。很老成地拍我的背，嘴里嘟囔着那些我平素用来哄他的甜腻话。到底最近见得风浪多了，枕壶又不在边，我知哭也无益，嚎了两嗓，便抹去脸上几滴泪，握了的手，：“你别怕，小姨不会让人抓了你去熬汤的。”

店小二吃惊：“该不会在找我们皇上吧？皇上如今在锦城，小我这等人都知了，叛军莫非还蒙在鼓里？”又嘲笑：“可见叛军连小都不如了！”

我将小孩儿箍在怀里，“不许去！”小孩儿很是不解地望我一望，我又瘪嘴，：“非常时期，你乖一，小姨自己也乖一，咱们不生事。”

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沉到肚挤，被了一肚的泥沙。低下，轻声问：“吃饱了么？”乖乖搁了碗筷，我半搂半抱地提溜着他上楼去，闭上房门消化厅里听到的消息。

“这不就在长安城边上？”店小二吃惊，“不知长安如今——”

“嗯？”我满心浸在思绪里，没料到他这么一问，当即便怔怔然。待到明白了他问了句什么，忙扯笑来，：“谁来寻你？寻你什么？看你白白的，抓了去煮着吃么？”

小大人般挑起眉：“谁说他们要抓我去熬汤了？”他反握住我的手，：“其实——其实我倒很想随他们去。”

“是来寻我的么？”咬着手指问我。

笑：“那我要去会一会他。”

大尽黄尘，一骑青衣，杂沓着驰来，青袍袖波般在风里招展着。那人在客栈前“吁”声勒，翻而下，泼泼辣辣地把缰绳甩给店小二，吩咐：“我这喝麦酒。”自脱了长披风，抬脚店，拣了方桌坐下，腰间宝剑哐当一声搁在桌上，扬声：“店家，二两，一斤烈酒！”

江湖人长叹一声，伸手止住他话，泪：“长安城破啦！叛军今早城了！咱们大唐的都城都空了，怎么能不破呢？要说烧杀劫掠的事儿，他们倒也没有，只不知在城里找什么，据说把整座城都翻了天了，也没有找到。我司竹园的时候，正遇上叛军分了数十小队向西来。”

笑：“小姨真不会撒谎。”

那江湖人一碗饮尽，酒顺着一把小胡滴滴答答地淌下来，他也浑然不觉。店小二端了来，陪着小心：“爷打哪里来呀？”

车劳顿，延顺很有些倦怠，雅碧便扶了她上楼去歇息。我陪着吃饭，自己没什么胃，胡填了肚，吆喝一壶茶来，靠着窗边往外看。

“大约不是。”江湖人沉。“他们也没忌讳，在大上当了好多人的面商量。似乎他们要寻的人没往西走多久，有很大盼能追回来。”

我：“传奇里是这样的。旁的我可不晓得了，你小姨这也是一回见江湖人。照传奇的路走，接下来该有人上前挑衅啦！挑衅不成，自己吓得魂飞魄散，退场前得把这江湖人的名号报来，要么是‘九转蛟龙’，要么是‘漠北风沙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