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问翠】21

沈老将军说是不适，告了半月的假。枕壶听了心焦不已，情愿再去将军府前跪一晚上，也得去听那老羽林军说说父亲的病情。我舍不得他去跪，便将昨日沈老将军与武襄君那场冲突说了，末了：“你爹爹是包庇那武襄君呢。怕陛下见了他问起脸上的伤，不好圆话，索告了假，让陛下瞧不见。”枕壶握了折扇击掌，哈哈笑：“我爹爹当真问了你那帕是不是你绣的？”我恼羞成怒：“你还是赶去将军府前跪着罢。”

我近来没见着白梅，她不来寻我，我哪里有脸去找她。如今她也知了是哪一位官家小要嫁巫端臣，她大约是怨我，我也没什么好狡辩。

枕壶既然晓得他爹爹不是真病，便也优哉游哉懒得去探望了。长安城里却只当他父俩闹得僵了，儿连病榻上的父亲也不愿去看。也不知皇帝是不是怜惜沈老将军父失和，委人抬了好几箱天材地宝去给老将军治病，还大笔一挥，准了他一个月的假。

这一个月一过，长安城里最的节气便也过去了，范可与携了延顺从曲江芙蓉园回来。再后来，整座长安城便晓得了状元郎与丞相府二千金的婚事。不晓事的呢，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稍微通一关节，便迎面见了我喜，背过脸便摇说那原夫人当真是可怜。

枕壶要我少心。他：“师兄师修到这地步，怕早把时间给看淡了。没准儿他俩坐在菩提树下悟，倏忽便过了一百年，百年后有旅人见菩提树下两块沧桑石，走累了便去倚着歇息。师便：‘喂，你，走开些。’那旅人还以为自己撞了鬼，吓得落荒而逃。”我嗤笑：“在菩提树下悟？李耳和释老，你预备气死哪一个？”又指指：“师还有个儿在我这儿呢，她早晚得回来。”

今年的乞巧节我同延顺一块儿过。大约是年纪大了，外那等闹再不能勾得我形

来，又彷徨又心惊，只能守着巫端臣一人，你们却要夺走他。”枕壶凉凉：“可不是我们要夺走他，是巫端臣自己不要她。”我想到巫端臣今日在“风一”醉后吐的那些话，愈发伤心，趴在枕壶怀里呜呜咽咽哭了好一阵，方：“我也不是东西。”

秋日里青山都瘦，生罚山上的翠微苍苍皆尽萎谢了，篱笆边的丛委了凉风的晨，雁阵斜织向南飞去。近来忽忽地苗条了，不再圆，反倒有些。我心里憾恨，从此再不把他搂在怀里，只因他的骨老膈得我生痛。他如今也不再日夜念叨着阿娘，却换我总惦记师师兄了。屈指一算，他们一去也有四月了，不知被什么绊住了。

我既下定了决心，便也不顾良心的拷问，只预备将“风一”上巫端臣那席话烂在肚里。倏忽间又见了白梅的泪，到底于心不忍，只能往枕壶怀里缩了，兀自泪。

巫端臣的功名之心，全因为祁家的瞧不起；他对白梅的怨愤，也尽源于此。若是我将个中真相一一说明了，他晓得了白梅便是他逗养了八年的傻狐狸，未必对她没有情谊。可偏偏阿爹替优姝看上了巫端臣，优姝也便认了，我如今若将巫端臣与祁白梅的心结解了，优姝怎么办呢？整个长安城都要瞧她的笑话。我再不喜她，也是她的阿，万不能这事，辜负了阿娘的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