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来，灰土脸：“公爷，夫人，您两位还是请回罢。咱们将军固执起来都拖不动，他说自己明早会向陛下请罪，横竖不想见你们。”枕壶在门前笔直跪下了，涕泣：“儿不孝。”我连忙在他边跪了，随他一起叩了三叩。老羽林军苦婆心：“公爷，将军的脾气您也不是不知，又这么跪着，还拖带个弱弱的小女，何苦来！”枕壶倔倔脑不声，我低下，老羽林军又气又笑，：“你还真是将军的，倔起来一模一样。我是个老人家了，不你了。”

笑闹后，我便把今天武举试场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同枕壶说了。枕壶听罢，苦笑：“这回可要难为你了。”我奇：“怎么？”他：“咱们得赶上我爹门前跪着，大约跪上一晚，你见天要亮了，便装罢，我把你抱回来。”我忿忿：“这可是陛下吩咐我们过去的！沈老将军敢不开门？”枕壶叹：“正因为是陛下要我们过去，所以我爹那张门无论如何也不会开。即使我料到了这一，咱们该跪的还是要跪。”我有了底，只得轻声：“你都辞了官，他还是不信你。”他：“只要我还姓沈，他便不会对我放心。”

态度？先前不是在难为他么？”枕壶哪里知祁白梅绣荷包这一关节，我也不想同他说，只盈盈：“秘密。”枕壶：“跟我秘密起来了？咳，沈夫人，你这个态度很不好，很不好。”我嘻嘻笑：“我偏不说。”

我俩再不声，月亮又挪了挪。忽听远有车辚辚声急来，有人隔了老远便带着哭腔声问：“沈夫人可是在将军府上？”那老羽林军正抱臂打瞌睡，闻言一惊，了叱：“来者何人？”车驶近将军府，绫织匆匆下来，见我正茫茫然跪着，当即也跪倒在我跟前，

☆、【章六问翠】14

枕壶早料到了要跪，我也不抱怨，只默默跪着。如今天已到极，渐渐有夏日的熏风携着暑气而来。月亮圆溜溜从天边到正中天，繁密的树叶漏下斑驳清透的月光。我打了个呵欠，枕壶悄声问我：“累不累？”我：“还好。”小时候不听话，师兄也罚我长跪来着。枕壶我的手：“委屈你了。”我正：“哪有什么委屈不委屈？”他轻轻笑了一声，：“是我轻慢了。我的沈夫人长大啦。”

我把哄睡了，便随枕壶踏着月去沈将军府上。这回守在门外的竟仍是那位老羽林军，枕壶笑：“左叔，烦请您向我父亲去说一声。”老羽林军苦笑：“将军老早吩咐过了，若是公爷您来了，都用不着通报他，直接拒客。”枕壶向我使个，我忙正经：“今天陛下当面嘱咐我们来探望他，老将军总不能抗旨不遵吧？”这位淳朴的老羽林军呆了一呆，：“既然陛下嘱托过……那我去问问老将军。”

我见他神极落寞，不由自主地问：“枕壶，你是不是想官？”他奇：“何此言？”我带着哭腔问：“你是不是特别稀罕那个礼侍郎？只因为我……”枕壶拍手笑：“礼侍郎？谁谁！总之不会是我。”我便认真地问：“你想什么？”他转过脸，微微笑了笑。我上前抱住他，：“我是你的夫人，可不再是小姑娘了。”他下在我脑袋上，极轻地了一句：“男儿何不带吴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