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父亲的争吵与和优姝的厮打让我将阿娘的病暂且抛下，如今师一提，我本以为不能再痛的心更痛了一，遂搂住师的腰，说：“你当真一直陪着我？”

她对我微微一笑。我心里有了笃定，静静地侧过脸听师的心。师是修仙的人，她不知多少年前便现在这世上，会长长久久的存在下去。我四岁时候，她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我十六岁，她还是二十来岁的模样；等到我鹤发，她也会是二十来岁的模样。我轻声问：“你会替我送终吗？”

“哦哟，我们阿昙这是怎么了？”师在眠香占玉楼上，用垫护着腰，歪着吃饯果。我披着被优姝扯散的发，稀里糊涂地穿过香风阵阵，一脸泪地钻她怀里，放声大哭。

师闲闲

师个饯到我嘴里，放声大笑：“我的阿昙，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一面嚼饯，一面固执地盯着她，她敛了笑容，轻声：“会。”又叹息：“别招我想这些，每每想到这个，我便后悔当初收你们两个小家伙生罚。分明是没有仙缘的，寿数上天了就是过百，偏偏是我一手养的，百年后要我替你们送终，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别过脸想要直接跑去，优姝却叫住我，：“阿。”我颇恼怒地转过脸去看她，她有些幸灾乐祸，故作平静：“妹妹该什么时候向夫贺喜呀？”

每每回丞相府，全都是伤心事。以前伤心，如今也伤心。我再也不要回来了。

我见绫织护优姝，想到绫织是阿娘的贴侍女，她的意思自然是阿娘的意思，不由得悲从中来，大哭：“阿娘分明只疼你，她把我送走，把你留在边。如今到这关，偏偏要我去嫁人。你们要是我，我就在婚礼上抹脖，看谁脸上难看！”话毕我将绫织的呼唤抛之脑后，也不回地冲丞相府，连车也来不及叫一辆，跌跌撞撞地跑向眠香占玉楼。

我被她戳痛了心事，哗啦一下将那扇面撕了，掷在她脚下，狠：“我倒不得你嫁了郁蓝生呢，反正那人我是瞧不上的。”

我气得要，转又见到她腰间别一柄折扇，冷笑上前夺了那柄折扇，一打开，扇面果然是郁蓝生的笔墨。我登时便镇定下来，她起要夺回折扇，我哪里肯依，她是正儿八经长在闺里的小，同我这样野生的不同，哪里又夺得过我。我举着折扇，不顾她猫爪似的抓挠，笑说：“这柄折扇给阿好不好？回阿若嫁了郁蓝生，阿叫他给你画十幅扇面。”

优姝脸霎时苍白，也不抢了，从从容容理了理衣襟，嗤笑：“横竖你也嫁不了沈枕壶。”

她恼得扑上来扯我发，我被她扯痛了，反手住她手腕甩去，她跌跌撞撞退两步，跌倒在地。我得意：“回等你嫁了郁蓝生，可别找阿来哭。”她哭着上来与我厮打作一团，我到底是兰图师兄养大的，本事再不济，收拾个优姝倒绰绰有余。绫织在边上委实看不过，躬：“婢僭越了。”上前来护优姝。

我把饯吞下去，坐在她边，双手抱膝，：“阿爹要把我嫁去。”

她坐正了，将我好好揽着，剥我的脸，一面替我泪，一面柔声说：“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优夫人的事你莫要难过了，师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