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笃定：“死了。”

把最坏的情况排除掉，我便一气，纵下了塔楼。

我将那只鹤揣怀里，心里有个忧伤的念。这把火烧得快把天地焚净了，把我烧焦自然不在话下。红莲塔上还留有十来人，到时候十几焦尸，枕壶找不哪一个是我可如何是好！我可不要葬在衡国，我要回长安去。如今有了这只鹤，一切便迎刃而解。火浣布是烧不坏的，枕壶只要找到这只鹤，自然寻到了我；我再悲惨，也不至埋骨他乡了。

我在他怀里蹭了蹭，抬起来看烈火中的红莲塔。塔被烟熏得只有一团黑雾，黑雾中有人著白衣，踩着木栏杆随地起舞来；那

枕壶把我推开，敲我脑门说：“优华，你死定了！”一句说完，犹不解气，恶狠狠地重复：“你死定了！”

她神游外，捉了酒瓶又要喝；我攥了她的手，问：“你为什么要见枕壶？”

我却没她这么快活。我想要见的人还好端端活在尘世里，犯不着为了见他发疯。可如今我也再不能见他了，红莲塔下成山的木柴烧作了一片火海，烟呛得我止不住地咳嗽。事到如今，怨天尤人通通无用了，我爬上了塔那座红莲台，俯瞰着脚下的火焰山，想念很多的人。

我怒：“你见他什么？你可识得他？”

我瞧着他从火里钻来，灰土脸，全然没有了翩翩公的气度，不由得放声大笑。他还在重复说：“你死定了！”又骂了我两句，忽将我搂怀里，箍得我生疼，喃喃：“你吓死我了。”

地走几步，跪倒在我前，同我一起哭来，说：“我也想见枕壶。”

她小声说：“我瞎说的。”又孩气地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告诉你，你莫要告诉旁人。——我想见世。”

她拍手：“可不是吗，死了。”疯疯癫癫笑一阵，又堕下泪来，“死啦？”

枕壶的字我是认得的，这个“”字虽写得心浮气躁，但绝对是枕壶的手笔没错。他既然叫我，我索便，早晚是个死，下去又何妨呢？

我脑里过了千百桩事，已要一扎火海里了。忽有一人从火中，将我拦腰抱住，又随我直直往下跌去。我泪夺眶而，张了张嘴要唤他的名字，嘴里呛烟火，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他揽住我的腰，足下踏着一柄飞剑，用一张大的火浣布将我裹了，从火海里冲去。我只觉焚烈火渐渐褪去，双脚也落到了实的土地上，遂从布里钻来，扑枕壶怀里，不不顾地哭来了。

火吻着我的脸颊，把我浑灼得很痛。假使我好好学法，能够御剑飞行，大约就能逃过这一劫罢？唉，瞎想什么呢，仙这妙事，我这辈也摸不到了。何况即便我能够御剑飞行，我此刻也没有剑呀！

“世已经死了。”我怔怔。

她把酒浇在琵琶上，神情恍惚地撩拨着，：“死了也不妨，我上要去见他了。”又狂喜地起来，手舞足蹈：“庄致致可就没这个福分，她还要在尘世不知滞留多少年。等她赴了死，世老早便过了奈何桥。”

忽有一只纸鹤从火海里钻来，优雅地停在我手指上。我大惊，慌忙拆开了看，却是一匹火浣布折的鹤鸟，布上墨淋漓地一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