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对你的少年往事不兴趣。”庄致致说，“我想知，你怎么样才能放过我哥哥。他对你算不上坏，是吧？横竖这大梁城你也守不住，不如跟我易，拿我哥哥的命换你的命，我是乐意的，于你也算好事。”

庄致致拉着我在半夜爬上了雪正殿的屋。今晚无雪，夜空星光大盛；我裹得严严实实的，她却穿素白的单衣，在外披一件鸭羽斗篷，手拎着一瓶酒，微醺着仰望星空，银河淌下来，在她的里化作泪溢。

他弹起了琴。庄致致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我听着，只觉指法生，竟比我还不如。

庄致致推开大殿门，便见到一座雪白的、空的正殿。长乐前殿的摆设通通被周鸣鹤挪走了，只剩下一溜鎏金的与雪白的墙。周鸣鹤穿了白袍，纤尘不染地端坐在大殿中央，膝上横一把长琴。

庄致致的僵住了，“你的命于我只一吊钱，但于你自己恐怕更胜千两黄金。用你的千两黄金换我的千两黄金，不是很公平吗？”

庄致致沉默片刻，：“战事如何？”

“你小时候有人瞧不起你吗？”庄致致问。

“真不敢相信，我们衡国竟然有人弹琴弹成这样。”庄致致有些轻蔑地说。

“我小时候可喜坐在屋里看星星了。”她轻声说。“我不喜和哥哥以外的人说话，哥哥很忙，我大分时间都沉默不语。半夜里睡不着，就爬到屋上看星星。它们聚在一起多闹啊，我隔得很远，不到那闹里去；就像我在红莲塔上，离尘世很远，红尘的喜也没

他磕磕绊绊弹了半曲，笑将琴搁到一边，：“弹得很坏吧？”

“可这样并不公平。”周鸣鹤摇摇，“若说我周鸣鹤的命在你庄致致心里值一吊钱，庄致非的命恐怕值千两黄金。要我拿千两黄金跟你换一吊钱，我又不傻。”

周鸣鹤低玩着长琴，：“你与我一同赴死，我自然把庄致非放了。”

“你真是——”周鸣鹤顿了顿，“我好好地跟你说着自己的少年往事，你却岔过去谈如今，未免太败兴了。”

“且说。”

“请。”殿内人说。

周鸣鹤轻笑：“我的夫人啊，我们成亲的日尚短，你怕是不大了解我。于我心里，我自己这条贱命，恐怕连一吊钱也值不了。”庄致致眨了眨睛，周鸣鹤徐徐撩拨了琴弦，续：“若真要拿我的千两黄金与你的千两黄金易，却也不知你肯不肯。”

☆、【章五致致】18

“是啊，”周鸣鹤笑说，“我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衡国人。旁人都弹得好的简单曲，我从小就不会。在大梁，行乞并不可耻，若是连一曲简单的都弹不好，所有人都会瞧不起你。”

“倒也没有，”周鸣鹤颇洒脱地摊手，“我一般不把自己陷要奏乐的窘境里。毕竟我只是大梁城街上一个脏兮兮的小乞丐，旁人还怕我脏了他们珍惜的宝琴。”

长乐只是大梁中极其朴素的一座殿，周鸣鹤谋了国后，偏偏选了这里作为行。我垂搀着庄致致随侍女绕过前廊，侍女在大殿的正门前敲了敲，：“将军，公主到了。”

我搀着她登上了车，车辘辘行到长乐，雪青袄的侍女恭立在侧，见庄致致一下车，便冷淡：“公主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