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恭谨而冷淡：“长乐有召。”

我先下车，再搀着庄致致下来。着雪青袄的侍女上前，在冰凉的雪地上行了叩拜的大礼，庄致致面容结了冰，问：“何事？”

长乐是周鸣鹤的居所。

华成馆较雪确然有一段距离，但也不是不能去。我打定了主意，只待月黑风，便门去寻枕壶。庄致致哪能不晓得我的心思，可她忧虑：“阿昙，我与你说华成馆所在，是叫你放宽心。我且听我一句劝，今晚切莫去找沈枕壶。周鸣鹤对你的份早有怀疑，倘或让他晓得了你是优华，可就糟糕了。”

庄致致却大喜过望，许诺：“我必然找个机会请沈枕壶来雪叙旧，到时候你自然能与他相见。”我觉得她想得未免太简单，周鸣鹤也许会因枕壶的功夫而赞许他，但绝不会兴这对曾经的未婚夫妇见面。

这丫说到这里竟没了下文，只笑眯眯望着我，我偏过脸，她又问：“你猜华成馆在哪里？”我轻轻哼了一声，她叹气：“你既然生气，我不说便是了。”我忙转过脸来拉住她袖，：“致致！”她笑：“作为换，你先告诉我，你在想什么正事？”我瘪嘴：“我能想什么正事？我在想枕壶。”庄致致用帕掩着脸笑得前仰后合，待笑痛快了，方才细细与我说了华成馆的位置。

她姿态从容得像个赴死的烈士，端坐在那轿上凛然不可侵犯。我怔怔地瞧着那侍女一声唱喏，轿飞快地消失在茫茫的雪夜中，被风得骨痛了，才如梦初醒般了雪。

我心知庄致致的话十分妥帖，可枕壶就在跟前，却不容我去探望，未免太过折磨。经不住庄致致语劝，我终于：“如此也罢，相见不必争朝夕。你放心，我不会去华成馆寻他。”话这么说了，心里到底是恹恹的，歪着不声了。

车到了雪，远远便见了里微弱的烛光，显然是一众小丫鬟在等公主回来歇息。雪门前，院里那株老梅树歪着探院墙，月下披挂着一树银装。如云似雾的梅树下有一座轿静立着，穿雪青袄的侍女垂首侍卫着轿。

我一个激灵，抬起来，见庄致致用袖掩着，一脸笑意地瞅着我。我咬咬嘴，问：“叫我什么？”庄致致嘻：“痴了？”我说：“你才痴了，我在想正事。”庄致致盈盈：“那我方才唤了你十来声，你缘何一声都不答应？”我面红耳赤：“都说了，我在想正事。”庄致致：“你想正事想得这么神？我可不认识这样的阿昙。”

雪里也不是往常的景象。庄致致御下虽严厉，但并不呆板；这样寒冷的冬夜，一屋的样年纪的小姑娘都挤在偏房里烧着炭火取闲聊。环翠总能两只红薯来，掖在炉灰里烤熟了，腾腾的拿来吃。我在庄致致跟前得，里的小姑娘们明里暗里都让我几分，烤红薯总留着我的

“阿昙？”

丝万缕。此刻派枕壶使衡国，皇帝在想什么呢？就算是公事公办，他也太一本正经了，不对我笑，也不唤我“阿昙”。

庄致致：“好。”她向我：“阿昙，你去知会一声，叫大家早些歇息了。”顿了顿，又：“我今晚不在雪，你切莫忘了我的嘱托。”我哆嗦着替她系上玄狐披风，：“婢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