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聂护士自知冒犯，仓促地补救，“我……我会想办法联系李先生的。”

方榆说谢谢，对着她笑，笑容隐匿在过于盛大的光里，亦真亦幻。

只见方榆之前勉维持的表情崩塌了一角，尴尬浮上面庞。聂护士有些懊恼，后悔自己的莽撞——方榆不是X城人，哪有父母的把女儿一人丢在别市的疗养院，支付了足够她在这里呆上一辈的费用，再也不来看她一，还把电话号给改了的？

下搁在沙发靠背上，她满不在乎地嘴，“别误会，我对他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她故意加快了语气，让这句话听上去更加盖弥彰，“就只是……”

“我也没有特别想见他，聂，不用太上心。”此刻的她仿若一个不擅掩饰的小姑娘，低垂着眉说着是心非的话。但倘若有人能注意到她中闪动的不寻常的幽光，便可知她心中一定在打着什么算盘。

方榆咬着嘴，之前眉间展来的淡淡的笑容消失殆尽，令她面白了几分，“不想见他们。”

她意识到自己走神太久，局促地笑了一笑，迅速地别过脸，对房间里的女人说了声“抱歉”，借故离开了。

聂护士说：“好。我偷偷给你带，你别告诉别人。”

前男友来的时候她看上去在用平板电脑玩单机游戏，听见他的声音便将电脑反扣在床柜，让他来。有两张熟悉的脸在门张望，方榆拉着前男友来，挥挥

”。

“什么？”

急促的掩饰，戛然而止，留下一段空白，这样在旁人中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

当聂护士告知她的前男友将会在后天过来看望她时，方榆正坐在床边摆着她的平板电脑。聂护士未免太神通广大，不知用了什么法将那尊大佛请来。那个男人应该还在他们原本的城市工作，过来还得上些时间。

***

聂护士顿了一下，表示回应。她组织着措辞，选择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会想要见你的前男友？”

聂护士看着她，恍惚间想起一个人。她无法停止地想起那个人总是柔而盛放着慈悲的，想起她温柔的手指曾经沾着一鲜艳的釉往她嘴上，想起她在漆黑的房间里哑着嗓叫她最后一声“晴晴”。

虽然气相比原先好了，但她整张脸仍然缺乏了血，几乎要与光合在一起，给人渐渐淡去的错觉。

“那天能不能借我抹个红？不用很艳丽的那，能让我看起来正常些就好。”

她收起平板电脑，搁在床板边缘的双轻轻晃动，“聂，那……我可不可以再请你帮个忙？”

聂护士双手叠，抚摸着手心的掌纹，试探地开：“你不想……先见一见你的父母吗？”

那一天，方榆换上一齐整的衣服，涂了聂护士带给她的红在嘴上，抿了一下，用中指抹开。她对镜里的人扯起嘴，觉得这个笑容实在太假，便作罢。掌心沾了抓了抓发，也不回地走洗手间。

“啧啧啧。”陛下和竹竿两个活宝珠直转溜，在一旁起哄，被聂护士一瞪得瞬间安静。陆之屿则是靠在一边，依然是懒散的模样，没有发表任何评论。低敛着眉，眸攫着她，不放过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