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宝确认边无人注意，从耳朵上摘下香烟，在手里把玩，烟卷侧面写了一行小字：“老父沉冤，与敌同眠。请诛毒妇，洗心革面。”

他相信自己是很想远离贾的，对于军统能把自己调回南京信不疑，整个抗战，军统始终对汪伪政权保持着大的影响力，周佛海战后受审时称自己是军统的双重间谍。他在心里反复盘算、犹豫不决的，是要不要执行的愿望，杀死母亲给父亲报仇。

北平盛夏正午时的光极烈，街房屋白晃晃地放光，连最能吃苦的人力车夫都躲了起来。

“好啊……”贾随答应，然后意识到何天宝语气不善，一转看了问题所在，说：“对不住啊，我没想到脏衣服堆得这幺快，不过招娣明天就来，明晚你回来看，保

想到“与敌同眠”四个字，何天宝只觉得脸上发烧，把烟噙在嘴里，借烟遮脸，装作火柴不好用连了几次，觉得脸上的红邵褪，才着了烟慢慢着。

伙计看看何天宝，问：“要不您来碗面？扬州油爆虾浇，跟北平的大大不同。”

何天宝一个人走在这像铁锅又像蒸笼的午后，汗如雨下，浑然不觉。

门从里面着，何天宝打门，贾立刻就开了门把他迎去。何天宝问：“新买的鸽？”贾得意洋洋：“没买鸽，看见有人搬家我买了些旧木家伙搭了个鸽棚，鸽都是我拐来的。”

两人刚才的对答都是暗号，何天宝说不吃豆腐不吃茄，就表示说他有事情希望跟北平站的首脑面谈，菜是他们之前约好的暗号，如果领导在，伙计就会推荐汤包，如果没人在或者不方面会面，伙计就推荐面条。

何天宝站在院里看，贾在西墙下搭了个木棚，仔细一看，就是个大书橱改装的，里面咕咕咕的一片声音，不知贾今天拐了多少。

酒来了，是二两的小壶，一尝，是陈年女儿红。何天宝一吞掉一杯，叹气又喝一杯。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余烟还没散尽，酒壶已经空了。

这玉华台是军统在北平最老的情报站，始建于北伐时期，多年来一直藏不，潜伏而不行动，直接向笠报告。后来王天木叛变，军统在北平的情报网被扫一空，只有这里和国校长司徒雷登罩着的北大幸存。

何天宝问：“你还有衣服换吗？要不要我陪你去买些。”

那伙计过来给他倒茶，何天宝摆摆手，说：“没事儿，你给我壶酒来。”

是何毓秀的字。

何天宝有些失望，说：“就要这个。”

她也算本事，八旗弟家传绝学，居然能把别人养熟了的鸽拐到自己的棚里。

伙计端来了一个家常菜一碗白面条。何天宝胡吃了几就付账走人。门时听到邻桌在议论：“这位一定是南方人，居然把浇和面条分开吃。”

何天宝满腹心事地回到金鱼胡同，下车换上副礼貌的笑脸，一路跟街坊们打招呼，回到自己的小院，离大门还远就听到一片鸽叫声。八婶刚巧端着盆菜经过，先打招呼“何先生回来啦。”

何天宝事先准备了张字条，趁没人注意，了那伙计袖里。伙计转去了。

再看卫生间地上，大盆里脏衣服堆成了一座小山。显然贾今天只顾玩，什幺家事也没作。

何天宝笑笑，无话可说，走过。这几天贾窝在家里没事作，又有了何天宝给她的零钱，竟然恢复了几分少女时北平大小的作风，每天四九城到逛，买了许多零和用不着的小玩意。

知平安，他竟然没有到一兴或者放松的觉，只觉得心如麻，木然地着烟，忽然想到烟卷上的字，忽然到烟雾呛，剧烈地咳嗽起来。

纸条里的信号，是表示状况急、请求重庆帮忙调两万日本军票应急，同时设法运动汪伪政府把他调回南京。

又小声说：“何先生，不是我多嘴，您家这位野了儿了——小媳妇儿家家的跑到屋上放鸽，我真是从来没见过。”